或许是惊怒过度,山鬼城城主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苍老的脸庞显得愈发萎靡,其余的门人已经回山门寻找医师去了,而剩下的那名负责照看城主的弟子,焦急的说道:“城主,您一定要撑住啊,医师很快就来了……”
“大长老他们回来了没有?”城主突然精神奕奕面色潮红的抓着那弟子问道。
那弟子摇了摇头回道:“没……还未听到任何回报。”
“哦?这不是山鬼城的城主大人么?怎么数年不见竟混的这般凄惨?”蓦然间一道戏谑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
那弟子抬头一看,只见空中一名面色紫黑,留着山羊胡子,额头上印着一个月牙印记的老人御器而立。
“是你,冷月宗外门执事鬼手,你为何突然来我山鬼城?”
“为何?还不是因为你们山鬼城办事不利,为了对付一个区区筑基期的毛头小子,居然损兵折将,副宗主对你们很是失望,特命本座前来将‘货物’提前回收。”
“怎能如此!我虽命不久矣,但我山鬼城还有数百名修真者和两位金丹期修士坐镇,冷月宗还需要山鬼城这个据点,我们还有利用价值!”
此刻的山鬼城城主很想要站起来,然而失去半截身子的他犹如风中残烛,哪怕只是争辩都显得那样有气无力,一派城主在鬼手的眼中却无异于一件垃圾,他面带鄙夷的说道:“若是你之前及时收手,副宗主大人或许会网开一面,然而你们山鬼城闹得动静实在太大了,明知道‘十方会战’之后正邪两道皆损失惨重,邪道各派隐遁了百年之久,而你却愚蠢的过早暴露了自己,你们固然是死不足惜,但‘货物’不能有任何闪失。”
这时山鬼城的门下弟子带着医师来到城主跟前,只一眼便停住了脚步,城主的生机已断,体内的金丹刚好被截去了一半,能活着回来已经是奇迹了。
显然鬼手一开始也看出城主是回光返照,所以他接着说道:“不过看在这些年山鬼城培养‘货物’的功劳上,本座特别允许你保留一些次品,哈哈哈……”
鬼手御器往山鬼城的道场深处飞去留下了张狂的笑声,山鬼城城主无可奈何,他虽然贵为一派城主,然而不过是冷月宗养的一条肉狗罢了,只能不断的提升自己的价值来保证不会被过早的宰杀,可是他不甘心!耗费了百年的时光建立起来的门派,靠上强大的冷月宗以邪道之法度过了文明浩劫,却因为一个无名小卒而由盛转衰。
城主觉得自己大限将至,面色潮红的拉住弟子的手说道:“传我遗命,待到大长老回来,命他为本门新城主,从今以后山鬼城彻底隐遁,除了俗世的一些经营,与其他门派的交易往来全部停止,千万不要为我报仇!不要再去招惹那个白飞羽,他不是筑基期!他、他、他是……”
随着城主的声音愈发高亢,只见他大吼一声,双目怒睁欲出,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元神也紧接着消散了。
当鬼手再度出现在山鬼城上空时,山鬼城的人正在收拾城主的遗体,鬼手道人的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心想若不是副宗主有命,回收‘货物’为当务之急,这些人倒是不错的人牲。
……
……
沧海郡城东三坊七巷区域,一位黑衣少年浑身散发着不祥的气息,黑色的雾气凝聚成怪物的虚影环绕在祂的周围,冰冷的金色瞳孔俯视着小巷中闲逛、打牌、下棋各式各样的人群,少年漆黑的双瞳中没有任何的神采,有的只是无尽冷漠的杀气。
忽然脚下的方向传来一道清脆娇嫩的声音:“飞羽哥,吃饭了!”
清澈空灵仿佛不含任何杂质的呼唤吸引了黑衣少年的注意力,白飞羽低头一看,扎着单马尾穿着蓝白校服的小女孩正朝祂招手,于是祂右手一撑从屋顶上一跃而下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
“呀!”小女孩惊呼一声,然后眉头一皱,娇怒的瞪了他一眼,说道:“飞羽哥你就不能走楼梯吗?很危险哒,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嗯,对不起。”白飞羽漂亮的睫毛轻抖,明亮的眼眸微垂,他轻声道歉的模样少了几分冷意。
“哼,下次不可以一个人爬的那么高喔,走吧,咱们吃饭去。”说着小女孩便主动牵上了白飞羽的手,拉着祂往屋内走去。
穿过大堂便是厨房,屋内的摆设很简单,一张桌子,四张凳子,一个炉灶,一人高的柴火堆在墙角。
两人刚走进来就见到一名年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大妈在烧水,她壮硕的身躯宛若泰山一般敦实给予人无限的安全感,粗壮的臂膀轻松的将半人高的大桶举了起来,丝毫不理会铁桶散发出的惊人温度。
那中年妇女显然也看到了他们俩,于是招呼道:“小雅、小羽先去洗手。”
“好。”小雅欢快的应了一声,拽着白飞羽往洗手池跑去。
虽然白飞羽并不想也没有那个必要,但还是顺从的任由小雅摆布。
就在两人坐上餐桌后,二楼又走下来一位老伯伯,他是这个小家庭的另一位成员。
“蓑伯伯,晚上好。”
“青姨,你也快来吃饭啦。”小雅对老伯打了声招呼,又朝正在忙碌的中年妇女喊道。
接着小雅拿起碗开始给大家装饭,家中的成员饭量皆不同,首先是青姨的,那是一个脸盆大小的木桶,青姨的饭量是家中最大的,她一人一天就需要吃掉两斗米,其次是蓑伯伯的,他的饭量比起青姨算是小巫见大巫了,但也是正常成年男性的两倍,接着便是飞羽哥的,祂好像不太注重饮食,不管饭碗是大是小,永远都只吃一碗,绝不会超过,至于饭量最小的当然就是我啦,十分标准的普通小学六年级女生的饭量。
就在一家人安静吃饭的时候,小雅的眼神无意间瞥见飞羽哥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突然开口问道:“飞羽哥,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话音一落,青姨和蓑伯伯的目光顿时齐刷刷的聚集在白飞羽身上,但很快两人又同时低头继续吃饭。
白飞羽面无表情的看着身边的女孩儿,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没事。”
小雅一脸纠结的盯着若无其事的飞羽哥,显然对他敷衍般的态度并不满意,虽然飞羽哥的模样、表情甚至是说话的语调跟平常没有任何区别,但小雅就是能感觉到飞羽哥不同以往的异样,尤其是那潜藏在平静下压抑的痛苦……
这时青姨开口问道:“小羽,最近是不是打工累到了?要不在家里休息几天?我替你跟店长请个假。”
白飞羽轻轻的摇了摇头,而后继续低头吃饭,一旁的小雅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只是小雅明白飞羽哥是个倔强的人,他如果一开始就拒绝,之后的任何劝说都是无用的。
晚饭过后小雅上二楼回房写作业,白飞羽则待在屋顶上注视着小巷,青姨和蓑老伯在厨房洗碗打扫卫生。
蓑老伯手上一边清洗碗筷,一边对青姨说道:“青衣,最近这边愈发的不安全了,差不多该搬了吧?”
“麻烦是多了些,不过小羽那孩子还能应付,小雅也到升学的关键时候了,咱们尽可能的不要影响到她。”
说着青姨将一个大桶里的水倒入锅中盖上锅盖,这时蓑老伯来到灶台前,往灶下添加柴火,他面色凝重的说道:“也不晓得这份平静还能保持多久,我总觉得小羽这孩子并非良人,让祂一直守着小雅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无非是担心小羽那孩子的来历,但这又能代表什么呢?谁还没有个过去呢?对于你我而言只要小羽待清雅是真心的,这就足够了,咱们不可能让清雅一辈子不接触其他人,小羽的性格是冷淡了一点,但他的相貌、品性和能力在同龄人里无疑是最顶尖的,将小雅托付给他,我放心。”
蓑老伯无奈的叹了口气,独自回了二楼自己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