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句句诛江云凡的心。
江云凡生身母亲常氏为苗疆女子,出身卑微,原本是一个美人的洗脚婢,与皇帝一夜风流后有了江云凡,本以为飞上了枝头,可最终还是山间的野鸡。
在她生下江云凡后依旧过着艰难的日子,当时的淳于皇后天真无邪,不谙世事,后宫之事诸多被蒙在鼓里,对于她的遭遇一概不知。
常氏受尽后宫得宠妃嫔欺凌,一日被某位得宠的嫔妃诬陷在后宫行巫蛊之术,被皇帝赐了一条白绫,含恨而终,从此江云凡孤苦无依。
当时年轻的淳于皇后没有孩子,瞧着江云凡可怜,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便将他收养宫中,待如亲子,给了江云凡一个完整的童年,即使后来淳于皇后有了江楚尧,也不曾与他有丝毫的生疏,待他如旧。
谁知两年前淳于皇后母族,被诬陷与东戎勾结,企图叛国,被判满门抄斩,淳于皇后私自带出宫,欲要营救母族于水火,终究无果,最后被皇帝赏赐了一杯毒。
那时江楚尧也偷偷随母亲离了宫,那日传话太监的本冷无情的的声音久久在耳边回荡,挥之不去。
尚宁十五年,夏,尚锦城天丰酒楼天字一号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淳于氏勾结母族,包藏祸心,意图叛国,赐毒酒一杯,念与朕多年情义,保其皇后之位,葬于皇陵”。
淳于沁被侍卫押跪在地上,她疯魔般嗤笑着,但满目猩红眼底尽是凄楚绝望之色。
她大声嘶吼道:“老天不开眼,我淳于氏满门忠烈,竟落得如此下场”。
那传旨太监道:“娘娘奴才劝您少说些话,毕竟您还有章王殿下和容王殿下”。
她听到这话瞳孔微缩,沉下了头。
随后她极力克制心中的怨气与怒火,平静下来对传旨太监道:“皇上待臣妾真是有情有义,臣妾谢主隆恩,还望公公替我给皇上捎一句话,让他不要迁怒于尧儿和凡儿,他们不姓淳于而是姓江”。
传旨太监无奈一叹,道:“娘娘放心,奴才会替你讲话送到,您就安心去罢”!
他又从桌几上拿过毒酒,缓步向淳于沁走去,将酒递到她的面前。
侍卫终于放开了死死钳住她的手,她冷冷盯着那杯酒,淡淡对传旨太监道:“有劳公公了”。
随即一笑,接过那杯毒酒一饮而尽,片刻后她冷冷倒地,嘴唇发青,嘴角衔着黑血,面色苍白似傲傲白雪,没了声息。
笑意依旧缱绻在她清理绝伦的秀脸上,即使在痛苦中死去,她依旧端庄,不见丝毫的狼狈之色,而是凄美无比。
躲在暗阁后的江楚尧看到这一幕终还是不顾淳于沁的叮嘱忍不住向她冲去。
传旨太监和侍卫们皆是大惊,侍卫本欲要阻拦。
传旨太监眯了眯眼,道:“罢了,你们退下,让他们母子最后团聚一下”。
江楚尧慢慢坐下将没有生息的淳于沁扶起,紧紧抱在怀中,又将她的额头贴在自己的脸颊。
他平静无比也冷漠无比,只有那双猩红的眸子证明他在极力压制心中的熊熊怒火,不知过了多久,江楚尧忽地喷了一大口血,随即与怀中人齐齐倒地。
淳于皇后薨后,皇帝下旨让江楚尧在行宫养病,在众大臣的极力提议下半年后才得以回宫。
江云凡被皇帝封为征东大元帅,讨伐东戎。
温国公剿灭叛贼有功,其嫡女温媛温贵妃晋升皇后之位,苏氏乔妃荣宠后宫晋升为贵妃之列。
朝廷政局大变,淳于党覆灭,温氏崛起,温氏嫡长子温律被封一品大将军掌三十万大军,成月黎第一武将,苏青山因其妹宠冠后宫和苏氏历代基业稳居文臣榜首,苏温两氏有平分秋色之势。
江云凡忆起了小时与母亲的艰难日子。
似乎所有人都将他们两母子遗忘在那个冰冷的宫殿。
他的母亲没有位分,母子俩过着如普通百姓的生活,破败窄小的宫殿似冷宫一般,没有一个服侍的宫人,每日粗茶淡饭,一年到头母子两新衣也穿不上一件,宫宴从来也与母子俩无缘,现在想来是由于那位皇帝怕在诸大臣面前拂了面子。
记忆中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从未来看过自己与母亲,但每日母亲都会坐在萧索凄凉的宫门口,望着紫玉殿的方向痴笑,痴笑过后又是一声声无奈的叹息。
某个深秋之夜,母亲出宫许久很晚都没有回来,他很着急地在坐在宫门口等候,夜晚萧瑟寒冷的秋风吹得满院树叶簌簌作响,一片荒凉。
他静坐在门槛上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到细微的脚步声。
他睁开了迷蒙的双眼,看见母亲迈着沉重的脚步向破败的宫殿走来,不过在月色的映照下可以清晰地看见她满脸是伤,双眼无神,面无表情,头发凌乱,整个人狼狈不堪,嘴里一直念叨着:“为什么,为什么有人生来就在天上?为什么有人生来就低贱成泥?老天啊!不公平,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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