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敬言想看她笑话。
杨弯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着,除了因为肚子还有点疼之外,就是在思考明天该怎么拒绝他。
他想让她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到公司去,摆明了是要她出洋相。
十八岁的杨弯记忆中最大的难题还停留在进入学生会,突然一下子要去当女总裁了,那级别不是高了一点半点。
她不想把一切都搞砸,所以……不能去。
或者说得更清晰一点——她绝对不能就这样去。
对,就是这样,要想办法反抗他!
她要起义!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于是第二天早上,杨弯和江敬言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可以说是全神贯注,满身戒备了。
江敬言倒是很冷静的样子,吃饭安静又斯文,一点都不吧唧嘴,特别有风度。
杨弯一边喝豆浆一边偷瞄他——他怎么还不提那件事呢?怎么那么平静呢?他是不是把昨天晚上说的话给忘了?
其实她的偷看隐藏得并不怎么好,江敬言何等段数,早就把她那点小心思尽收眼底了。
他面不改色地用餐,一点反应都不给她,搞得杨弯心里七上八下,难受极了。
算了,沉住气,敌不动我不动,再忍忍。
杨弯深吸一口气,把盘子里的煎蛋吃完。
早餐结束之后,江敬言就去衣帽间换衣服了,杨弯在客厅来回踱步,当江敬言一边系领带一边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她紧张的情绪到达了顶峰。
“要去上班了?”杨弯主动笑着说,“那路上小心啊。”她很客气地弯腰送他走,江敬言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了一会,终于把昨晚提到的事摆到了台面上来。
“你打算就穿成这样去公司?”他不咸不淡地问话,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
杨弯脊背一僵,缓缓直起身道:“我没打算去公司。”
“是吗?”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意外,深蓝色的印花领带在他白皙修长的手指间翻飞,当领带系好之后,他才慢条斯理地说,“别人向你介绍远不如亲眼去看来得真实,难道你不想看看二十五岁的你和我一起创立的公司吗?”
江敬言漫步到她面前,嘴角噙着斯文儒雅的笑,如果他说的不是那么招人恨让人无措的话,那他这副帅气的样子就更讨人喜欢了……
“可是我现在……”杨弯想搬出自己昨晚想好的借口,但江敬言压根不给她机会。
“我亲自开车带你去。”他恩赐般地说,“我特别空出了一天时间陪你,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你知道我为此推掉了多重要的会议吗?”他偏开头稍微思索了一下,点点头道,“其实也不算特别重要,也就一份几千万的合约而已……”
“我去换衣服!”杨弯激动地打断他的话,狠狠瞪了他一眼,愤恨地上楼去了。
这小子真是清楚她的软肋啊!一提起钱,杨弯这膝盖就有点软是怎么回事,住在人家家里,还欠着人家那么多医药费,他是没说要她还,可他这明里暗里就是拿这个来要挟她嘛!
几千万,江同学你可真好意思说,你怎么不说几个亿呢?杨弯走进衣帽间,摔上门,靠在门上哀嚎一声,忍不住伸出手掰着指头算:“几千万是几个零啊……”
江敬言在楼下等了杨弯得有一个多小时。
说实话,他已经算非常有耐心的男士了。
一个多小时,化妆加换衣服,对于他熟悉的杨弯来说,这时间都已经长到加倍了。
她这次一定是在种蘑菇。
一定是。
江敬言耐心消耗殆尽,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抬手看了看腕表,正准备上楼去一探究竟,就听见了高跟鞋的声音。
他微微一怔,抬眸望去,杨弯素面朝天地从楼上走下来,紧紧扶着楼梯扶手,生怕摔下去。
“这鞋跟也太高了。”杨弯双腿发颤道,“这真是我的鞋吗?我穿着它是怎么走路的?”
自从溺水出事以后,杨弯要么是穿着病号服,要么就是在家里穿家居服。
她常常披着头发,偶尔扎个马尾或者丸子头,也不化妆,那模样和念书时没什么太大差别。
说实话,那样的杨弯对江敬言来说也是久违了。
现在,杨弯穿上了二十五岁的她去公司时喜欢穿的职业套装,穿上了八公分的高跟鞋,怎么说呢……虽然依然没有化妆,但和他“老婆”的样子更接近了。
江敬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既有一丝丝失落,又有一丝丝欣喜,还有点生气。
好气。
这女人哪怕打扮成他习以为常的样子,看起来还是一脸傻气,懵懵懂懂的十八岁少女。
如果她在假装的话,这演技也太好了。
“你怎么不说话?”好不容易走到了江敬言身边,杨弯长舒一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稍微拉住了他的衣袖,不好意思道,“给我扶一下,谢谢了,我还不太习惯穿高跟鞋。”
江敬言抿抿唇,低声道:“你可以穿球鞋。”
杨弯为难地说:“……我是想来着,但是我没找到。”
江敬言很想按按额角,他有点头疼地说:“球鞋在高跟鞋下面的柜子里,你不会打开看看吗?”
杨弯沉默半晌小声说:“……我不太好意思乱翻东西。”
江敬言一愣,望着她良久才道:“为什么?”
“因为在我看来,这地方很陌生。”杨弯过了一会才说,“总感觉乱翻东西很不礼貌。”
虽然是属于她的东西,但那是属于二十五岁的她的,不是十八岁的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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