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紧跟着,有只又胖又肥的黑猫,快速从巷子里冲了出来,三两个纵跃,便在街道另外一侧消失不见。
“原来是猫在抓耗子!”梅九和曲八齐齐松了一口气,敲打着梆子,快速走向下一处重点巡视区域,“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的叫喊声和梆子声,都越来越远。
周府西侧的墙壁上,缓缓鼓起两团灰色的“疙瘩”。
韩青的面孔,悄悄从其中一块灰疙瘩下钻了出来,摇摇头,快速放下一只专门用来装猫的竹笼。
窦蓉的面孔,紧跟着从另外一个灰疙瘩下钻出,看向韩青的眼睛一闪一闪,里边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有新鲜感和佩服。
韩青笑着摇头,抬起手,将盖在自己身上灰布卷成一团,塞进背后的褡裢。随即,一边帮窦蓉收拾,一边用目光检视自己的脚下。
有一片青瓦,恰恰就在他脚旁,被摔成了两瓣。
是从周府的墙头掉下来的,刚才发出动静,差点儿把更夫招过来的,也是它。
韩青立刻心神大定,喘息着耸肩。
果然,功夫一天不练就会手生。
当年,他做离婚服务咨询师之时,为了完成某位女客户的委托,帮此人拍摄其丈夫婚内出轨的证据,可是徒手攀上过酒店的十二楼。
而今夜,身体比原来还强健,却差点在才两米半高的砖墙上失了手。
好在,当初来县城之前警醒,为了防范这种情况,他特地准备了一只黑猫。
否则,今夜真要丢个大人了。
想到这儿,韩青愈发谨慎。先给窦蓉打了手势,示意对方不要轻举妄动。随即,从褡裢里又掏出一只铜做的圆筒,缓缓贴在了墙壁上。
他将自己的耳朵,也快速贴向了圆筒的另外一端。排除空气流通声的干扰,仔细分辨墙内的动静。
院子里的两只狗,显然已经被他一刻钟之前丢进去的毒肉,给放翻了。家丁们也早已放松了警惕,各自回屋休息。
此刻,院子里除了偶尔有老鼠跑过之外,不存在任何其他声响,正是翻墙而入的最好时机!
果断收起铜管,韩青又取出两根干木匠活的凿子,缓慢却用力的,插进自己头顶位置的墙缝。
随即,他又试了试凿子的牢固程度。待确认其不会脱落之后,双手用力将其握住,胳膊发力上撑,同时用脚踩向砖墙借力。
转眼间,就贴着砖墙爬起了两米多高。
快速换了双脚踩着凿子,他将手探过墙头。掀掉两块装饰墙头的青瓦,露出足够结实的空档。然后,手臂再度发力,身体如树叶般飘然而上。
掀掉更多瓦片,以防万一。韩青回头向窦蓉摆摆手,示意对方安心等待。然后,翻下墙头,直扑事先已经探明的位置,定安县主簿周崇所在的正房。
整个过程,他都曾经于李存孝庙里演练过多次。因此,重复起来,宛若行云流水。
大约七八个呼吸之后,韩青的身影,已经顺利来到了周主簿身侧,先扬起左臂,一记手刀将床上陪睡的女子砍晕,为行动加上一层保险。
随即,又抡起握在右手的木头锤子,狠狠砸在了周主簿的太阳穴上。
两三个呼吸时间之后。
先前用来紧贴墙壁,遮挡身体的灰布,再度被韩青从背包里取了出来,直接裹在了昏迷不醒的周主簿身上,将后者裹成了一具木乃伊。
侧耳听听院子里的动静,确认没有惊动任何人。韩青快速将“木乃伊”扛了起来,翻窗而出。沿着原路,快步撤退,动作宛若鬼魅。
那周主簿盘踞在定安县城二十年,将数任县令操纵于股掌之中,可谓一手遮天。其家中养的家丁,也早就习惯了为虎作伥,在县城里横行无忌。
因此,周府内,上到周主簿,下到家丁,谁都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在夜里,直接杀进老巢来。
被韩青毫不费力就得了手,扛着“猎物”,悄无声息地翻过院墙,汇合起满脸担心的窦蓉,扬长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两个身影,扛着个木头箱子,躲开巡夜的更夫,悄悄于靠近城墙的一处河岸下了水。
穿过城墙的河道上方,年久失修的木头栅栏,早就被提前做过了手脚。
韩青游过去轻轻一推,栅栏中央的两根木头,立刻向左右分开,露出了足够宽的通道。
他向着窦蓉微微点头,与对方一起推着木头箱子,游出了城外。
整座县城,依旧沉寂在睡梦之中。
在城外旷野上回头望去,破败,而又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