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带着灼意的手握住了她的脚,柳泠泠微微一颤,将脚收了回来。
“师兄不在堂中喝酒,出来做什么。”
“堂中的酒,没有师妹手中的酒香。”说完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酒,饮了几口,果然甘冽醇香,关键是,瓶口唇脂魅人,喝下去,更像是一种让人上瘾的毒药。
“不冷吗?”翡彧今日没穿弟子服,换了一身苍色长衣,如此灰扑扑的颜色穿在他身上,也有一种超脱出尘的味道。
柳泠泠带着醉意的双眸定在了他身上,他没有戴面具,额间的刺青露了出来,唇丰而无欲,孤冷的像只鹰。
她突然伸出手摸了摸翡彧的额间刺青:“翡彧……你为什么生得这么好看……”随即又用指尖沾了沾他留在唇上的酒,喃喃抱怨道:“这嘴巴也这么好看……就是……太坏了……”
翡彧轻笑一声,拉下她的手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个问题得问我娘。”
娘……
这个字仿佛触及了她的心伤,让她难受不已,她蓦然抓住心口的位置,大口喘气。
翡彧突然有些慌,将她从树上抱了下来,柔声道:“怎么了?”本以为怀中的人必定要大哭一场,但她却十分意外的安静了下来。
“我想我娘。”话语凄凉,语气却有些平淡。
不知为何,皇宫与小竹村的日子就像是一场梦,在她的心中既没有翻起波澜,也没有留下过多的悲伤,每每回忆,都像是看了一场戏,戏中的她却是个戏外人,那种感觉当真是奇怪至极。
“我想回家看看……”她抓住翡彧衣服,将头埋在他的胸口,摇摇头,又道:“不,我的家不在了……”她复又抬头,睁着弥漫着氤氲水汽的双眸对翡彧道:“我的家在哪……”
反复念叨了几句,她闭上眼睛睡着了。
翡彧抱着她坐在树下,面上浮起一抹红晕,他捂着微微疼痛的额头,不知是因为酒还是因为怀中的人,他也有些醉了。
家在哪,如今的他也是一个没有家的人,没有家,没有亲人,又如何?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所求的是什么,也就够了。人生在世,什么是最后能留住的?
唯有心而已。
守住心,便守住了一切。
他低头,凉凉的唇印在她的面颊上,柳泠泠突然睁开了双眼,酒意醒了几分,眼神却怔怔地看着他。
“年后出谷,我陪你回小竹村吧……”翡彧轻声道。
柳泠泠摇了摇头,淡淡道:“不用了……”那个家并不是真正的家,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回不回去,又有何意义。
她挣了挣,想要起来,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酒意过去她才觉得不好意思,想着刚才翡彧一直抱着她,心中突然生出几许慌乱。
他们虽处一门,却相识相守多年,她一直以为翡彧就像是一个朋友,陪着她,能够替她除去许多寂寞,这样就够了,可现在突然有些害怕,害怕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但他们真的不该这样。
“别动。”他冷冷的说,然后用双手扣住她的腿,柳泠泠使不上力,只能与他干瞪着眼。
柳泠泠盯着他,见他皱着眉,眉目之间夹杂一丝不耐,面上却是越来越红,连眼皮和耳朵都是红的,她突然低低笑了起来,翡彧的眉皱得更紧了。
他微微扬起下巴,冷道:“笑什么。”
柳泠泠掐了掐他的面颊,道:“你一喝酒脸就泛红,红的像……猴子屁股,哈哈哈哈。”
翡彧心中又气又好笑,他的酒量确实不行,而且还有个一喝酒就脸红的毛病。没想到,小师妹居然用这种事情打趣他,让他男性尊严受到了一丝丝打击。
他用力在她额上一弹,佯怒道:“看来是我对你太好,竟然敢调侃师兄了,讨打。”
月隐隐,夜气沈沈。日暮出,晨光寂寂。
紫芙树下雪霁风停,鸟兽噤若,只于远处传来一人清唱:愿新年,胜旧年,只愿心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