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票员,凶着脸朝他吼:“你干什么打我弟弟?”
检票员用手指着林华说:“你弟弟啊,小小年纪不学好,逃票啊?你们家怎么教育他的啊?”
我拍开他的手,仰着脸红着眼瞪他:“怎么教育要你管?你凭什么打他?”
检票员否认道:“我什么时候打他了?啊?哪个看到了?我就是查票的,你票呢?”
想不承认?没门:“我看到了!你为什么打我弟弟?”
检票员好像感觉到什么,紧得逼问我:“我问你的票呢?”
我无视他的问话,理直气壮地说:“你不说清楚不行,今天跟你没完。”
“你的票呢?不会姐弟俩都逃票的吧?”他已经断定我也是逃票的了。
“我刚从里面出来,我的票检过了!”
“票根呢?”
“在我朋友那里。”
我和检票员吵得不可开交,好多人都看着我们。检票员最后蛮横地说:“没票就滚,穷人跑这来干什么?”
我气得直蹦,他算是踩到我痛处了。林华也火了,他掏出口袋里的票丢给检票员:“谁说我没票?看看看!给你看!”
检票员看着手里的票,脸都黑了:“你有票怎么不拿出来?你这不是破坏公共秩序吗?你们也不要说什么了,跟我去办公室。”
就在我和林华快要疯掉、差点儿被带走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抱歉,我是这孩子的监护人。”
我和林华一起回头,只见顾墨涬穿着黑色的风衣站在我们身后,嘴角噙着淡雅的微笑,一副很可靠的样子。林华一看见他,立刻两眼饱含泪水地扑过去:“哥!”
天哪,我也好想扑过去,我也很委屈啊。顾墨涬疼爱地揉揉林华的头发,走过来,路过我的时候瞪了我一眼,意思是:你等着,回头收拾你。
我和林华两个人站在离顾墨涬不远的地方,看着他和检票员交涉。他时而点头,时而轻笑,时而皱眉,每个表情都显得那么认真,检票员一开始还很生气,但后来似乎很享受有这么一个帅气的年轻小伙子如此尊重认真地听他说话。他把我们的恶劣事迹大讲特讲了一番后,大声地问:“你说,你家的弟弟妹妹是不是该教育教育,特别是那个女孩儿,做错事还凶得很,简直可以吃人了!”
顾墨涬听到这里,狠狠地瞪我一眼,低下头轻声说着什么。周围很吵,我没怎么听清楚,最后就见那个很凶的检票员不知听顾墨涬说了什么,被他哄得高高兴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以为然地冷哼,小声和林华说:“看吧,你哥从小到大最拿手的就是哄人开心,是人是鬼是神仙都吃他这套。”
林华抓抓他的爆炸头,很认真地看着我说:“姐,那你是不是从小到大,最拿手的就是和人吵架,而且吵不赢?”
我白他一眼,举举拳头说:“错了,我从小到大最拿手的就是,吵不赢就打。”
林华看了我一眼,远目无语。
那边的顾墨涬掏出两张演唱会的票递给检票员,检票员撕了票后开开心心地把我们送进体育馆,走前还摸摸林华的脑袋,很慈祥地说:“不疼吧,叔叔刚才错了啊,不该打你,你以后可要学好,不能学坏孩子,知道吗?”
林华很乖巧地点点头,看了我很久后,对着顾墨涬说:“哥哥,以后我能不听姐姐的话吗?”
顾墨涬摸摸他的脑袋,感慨地说:“小华,你终于觉悟了。”
我伸手偷偷扭了一下顾墨涬的手臂、反正我讲不过他,我也不是君子,我动手。顾墨涬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拉开我的手,紧紧握住,轻笑着对林华说:“走吧,哥哥带你去看演唱会。”
我嘟着嘴不乐意地看他,为什么不对我说?为什么不对我笑?我不干,我吃醋了!
我们三个人一起进了体育馆,现场涌进了将近万名歌迷,将整座体育馆挤得满满的,越往里面走越觉得艰难。看得出来,有很多是从外地赶来的狂热追星族,他们拿着偶像的海报、荧光棒,早已按捺不住地叫着,大家脸上都透着一股兴奋劲儿。
我们的位子还不错,是第二层的第一排,并且是正前方,可以很清楚地看见舞台。林华坐在我左边,他刚坐下来就开始不停地敲打手中的荧光棒,他说这样多敲敲,棒子会亮一点儿。我将自己的棒子也交给林华一块敲亮点儿。
顾墨涬坐在我右边,淡淡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淡然的表情和现场热闹沸腾的场合格格不入。坐在他右边的年轻女孩儿,一开始就舞动着荧光棒兴奋地喊着什么,但是当她无意间转眼看到顾墨涬后,硬生生把自己脸上狂热的表情压抑下来,局促地坐在座位上装淑女,眼睛时不时地偷看顾墨涬。
我也看了一眼顾墨涬,他从刚才开始,就一副不想搭理我的样子,难道他还在生气?我用右手抓了抓有些痒的鼻子,咳嗽两声,没有引起他的注意。我又东磨西蹭了一会儿,还是没引起他注意。再偷瞟他一眼,他不理我,我全身都难受,就像有无数只跳蚤在身上跳来跳去一样。我百爪挠心,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拉拉他的袖子,靠到他耳边,用神秘兮兮的语调说:“喂喂,有美女在偷看你。”
顾墨涬转头看我,他微眯了一下眼睛,看不出情绪,然后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正好抓住那个女孩儿偷看他的眼神。他挑了挑好看的剑眉,对她友好地微微一笑,那个女孩儿瞬间满脸通红,傻乎乎地看着他的笑容,一副“我被电到了”的傻样。
我的天哪,这家伙当着我的面到处放电?这个男人要教育,要好好教育教育他!
就在这时,舞台上的灯光变淡,烟火从上方飞流而下,就像是一个烟花做的瀑布。观众们和着烟火的声音兴奋地叫开了。晚会正式开始,只见台上在唱,台下也在唱。
周杰伦上场的时候,体育馆的尖叫声几乎能把屋顶掀掉,他唱了两首慢歌一首快歌,那气氛炒得不要太热。
第一层的观众离舞台最近,不时有女孩子抱着鲜花往台上冲,一有人冲上去,全场几万人一起嫉妒地喊:“把她拉下去,把她拉下去。”就见警卫抓住跑到一半的女孩儿把她连拖带拉地扯下去。然而,像这样狂热的歌迷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拉下去一个又冲上来一个,有一个冲到台上献花成功,还无耻地抱着周杰伦不撒手。
全场歌迷愤怒了、嫉妒了,两眼冒火地狂喊:“把她拉下去!把她拉下去!”
我的嗓子都快喊哑了,还是拼命地跟着大家一起喊:“把她拉下去!把她拉下去!”
等周杰伦唱完,我累得大口大口喘气,再转头看四周的观众,几乎和我一样,好像我们才是在台上那个又唱又跳的人似的。
其实说句实话,我并不是杰伦粉丝。但是在那种气氛下,我兴奋得除了尖叫还是尖叫,而且还有几万人陪着你一起叫,就会觉得越叫越有劲儿,越有劲越叫,像是要将平时压抑的情绪全都吼出来一样。至于自己到底是不是他的粉丝,早就忘记了。
我发现,一场演唱会看下来真是身心舒畅啊。怪不得好多人喜欢到现场看明星唱歌。其实除了要看明星外,最享受的应该是这种几万人一起high到极点的兴奋。
晚会结束后,我们不得不走路回家。果然,穷是会传染的。
宽阔的马路上,行人已经很少了,路灯将黑夜点亮。我和林华一边走,一边不停地说着演唱会里的明星,就连顾墨涬也有些兴奋地和我们讨论着。
顾墨涬早就忘了自己还在生我的气,他的眼角带笑,唇角高高扬起,侧耳听着我和林华的对话,不时地哈哈大笑。
我快步冲到前面,倒退着走,歪头看着顾墨涬含笑凝视我的样子。我也眯起眼睛对着他嘿嘿地傻笑。忽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到,一阵天旋地转后猛地向后仰倒,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手臂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回去,重重地撞在顾墨涬的怀里,高高的鼻梁被撞得生疼,直往外冒着酸意。我抬眼看他,他正低头看着我,我可以确定他在对我放电。我承认,我被他的眼神电到了。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大脑就像死机了一样,只能呆呆地看着他的眼睛,变得无法动弹,保持着一个仰望的姿态,连带我的呼吸也变得呆滞和迟钝,只有那个叫心脏的地方在疯狂地跳动着、悸动着、颤抖着。
从那一刻开始,我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对我而言,是一个无法逃脱的诱惑。不过我绝对不认输。我的大脑开始重启,他诱惑我,我也诱惑他。他放电,我也放电,我歪着头,不停地从不同的角度眨眼睛。
就在我自以为顾墨涬被我电到的时候,林华忽然凑过大大的脑袋看着我问:“姐,你是眼睛抽筋了还是脖子抽筋了?”
顾墨涬嗤地一笑,我嘴角僵硬,恼羞成怒地让他放开我。我要去教育弟弟。顾墨涬哈哈地笑着不放手,过了一会儿,我听见顾墨涬说:“男男,我听见你的心跳声了。”他慢慢放开我,双手把我大衣的领子竖起来,慢慢地弯下腰,嘴唇靠在我的右耳边轻声说,“而且……跳得好快。”
我听他这么一说,脸红得发烫,心跳得更快了。
他低头轻笑一下,就像是听到我的心跳加快了一样。然后他直起上身牵着我的手慢慢往前走。我低着头,没有挣开,其实也不想挣开,脚下不闲地踢着路面上的小石头。顾墨涬侧着脸,看着我笑,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转头看着路面上的汽车。
又走过了两个街口,我轻声问:“你不生气了?”
顾墨涬轻笑:“和你生气,那我还不得气死。”
我低着头,看了一眼那只和他相握的手。手很热,热得在寒冷的冬天冒汗,手心有些湿湿的,就是不知道是他的汗还是我的。我轻咬下嘴唇,轻声说:“那这次算我错了,下次我要是生病,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他朝我露出我最爱看的笑容,使劲儿地紧了紧我的手说好。
夜晚,星星闪耀,夜风寒冷,路途遥远,我们走了两个多小时才从体育馆走回家。
然而,有喜欢的人陪伴的路途,即使再遥远、走得再累、身上再穷,也可以走得很开心。嘿,不信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