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丝自尊击的粉碎殆尽。
就仿若是将他这些年示人的副假皮血淋淋地给揭下来似的。
附近巡逻的官兵听到街上有人在吵嚷打闹,便闻迅赶来,却见亭亭站在处的美人儿,是国公夫人沈沅,想起陆之旸此前的交代,待走到众人身前后,便恭敬询问道:“夫人…发生什么事?”
沈沅的表情已然恢复平素的镇静,淡声回道:“一个地痞无赖在胭脂铺的门前闹事而已,我记得大祈的律法规定,如有人聚众闹事,需在监牢关押两月。你们就将这个老地痞押进监牢里去吧。”
“是。”
沈弘量想到如今的沈沅竟是连眼都不眨一下,就能说出这么多的谎话来,他想同官兵说是沈沅血口喷人,明明是尉迟靖先动手打的他。
可他伤势重,属实说不出任何的话来,喉咙中,也能发出一些略显嘶哑的咕哝声。
沈沅冷漠地看着沈弘量被拖下去后,复又对神情复杂的尉迟靖道:“燕世,你回去罢,蓁蓁她现在不想见你。你不在的这段时日,蓁蓁也得好。”
尉迟靖苦笑一声:“沅儿,你别忘,她是我的妾室,你不能不让她见我。”
沈沅并未软下任何的态度,寒声道:“你想让蓁蓁成为第二个唐小娘吗?你能娶她为正妻吗?你不能。既是不能,就请你不要来纠缠她。”
沈沅的声音越来越低,又道:“这算是,我这个妹妹,对你这个兄的请求。她是我最好的友人,我不希望她得不幸福。”
尉迟靖看着沈沅陡然柔弱的神情,终是动些恻隐之情,她适才的句话,也将他的内心刺中。
他现在确实无法蓁蓁承诺什么。
“她真的不想见我吗?”
尉迟靖嗓音沉重地又问一遍。
沈沅回道:“她已经下定决心,宁可独自一人自在的活着,也不愿成为别人的妃妾,跟一群女人斗来斗去。从前她无法选择,但既是遇到我,我就一定不会让她变成个样……”
尉迟靖掀眸又看一眼烫金匾额上,“绾湘堂”这三个字,他蓦地想起蓁蓁曾无意地同他提起,她一直都想一间属于自己的脂粉铺。
她跟着他的这两年,至少在嘴上,他的态度一直都不算好,他也怎么对她温柔。
蓁蓁今日既是不想见她,他也给她冷静冷静的时间。
是个曾经让她饱受屈辱的杜姑娘,他定是不会娶。
哪怕留远侯府自此与他敌对,他也在所不惜。
***
数日后,留远侯府。
卫氏今晨来趟杜芳若的院,她语重心地劝慰杜芳若一番,叮嘱她要收敛收敛对世尉迟靖的情意。
她与尉迟靖的婚事,还未被定下,就化为乌有。
卫氏还同她提起个京中的权贵弟,说改日帮她仔细地相看相看。
杜芳若近来隐约觉出,母亲卫氏对她的态度好似是有极为微妙的转变,她的心里有底气。
纵是对这件事一百个不情愿,却还是在卫氏的面前摆出一副温顺的姿态,哭也闹。
等卫氏走后,蒋婆进内室时,杜芳若便不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用精绣着杜鹃纹样的琵琶袖猛地一甩,便将檀木小案上的所有瓷器摆件都扫落在地上。
“定是个窑姐儿!定是她!还有个母家失势的国公夫人,定是她们同尉迟靖说些什么,他这才不准备娶我的。呜呜呜,这个蓁姨娘有什么好,骨里都透着媚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女人。尉迟靖怎么就么眼光,偏喜欢这种下贱货『色』!”
蒋婆忙走到杜芳若的身前,为她顺顺纤瘦的背脊。
这可是她的亲闺女,好不容易被养成一朵气质高雅的富贵花,怎能气坏身?
杜芳若扑到蒋婆的怀中呜呜哭泣时,蒋婆的眸『色』也蓦地变得复杂些许。
她怀疑卫氏,已经对杜芳若的身世起疑心,却一直都未将事情摆在明面上来讲。
总归芳若也是卫氏亲生养育十年的女儿,卫氏对她还是有情在的,也不忍心看着杜芳若从高枝上跌下去,零落成泥。
既如此,趁着卫氏还对杜芳若有分恻隐,她便得和杜芳若以尽快的速度,将绾湘堂的位,给除掉。
要她,这件事就无从查起。
她的芳若仍会是高贵的侯府嫡女,享尽无数荣华,与贫贱这两个字无任何关联。
***
沈弘量积病已久,近半年又接连遭受无数的打击,在狱中还得罪同一个牢房中的犯人,每日都被比他格强壮的犯人毒打欺负。
他在监牢中待日,日连狱卒刚端来的米汤都来得及喝上口,就断气。
他刚的时候,身还凉透,便有老鼠从洞里钻出来,将他洒在地上的米汤『舔』食一部分。
等狱卒发现沈弘量后,便唤沈渝和沈项明将他的尸认领回家。
沈项明瞧见父亲的凄惨下场,悲痛虽悲痛,却抹抹眼泪,准备用剩下的银两给他买具棺材简葬。
沈弘量的尸暂时被停放在茅屋中,沈渝在沈项明走后,瞧着最疼爱自己的父亲的遗容,终是近乎嘶喊地痛哭流涕。
她听闻,沈弘量是在沈沅和她友人的胭脂铺前被一个男人活活打的。
说不定就是因为沈沅这个白眼狼,想将沈家的人都撇得一干二净,想继续她富贵无忧的生活,便雇打手,将沈弘量给打的。
沈渝的泣容渐变得狰狞。
她自言自语道:“沈沅,你不要太得意,你怕雷雨,和用镯镇魂的把柄,我全都知道。你既害我家破人亡,我定也要你付出生命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