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妾室,永安侯沈弘量同刘氏也早便是同床异梦的关系了。
思及此,阿蘅阖上了手中的玉盒,心中也落了主意。
***
永安侯府,玲珑轩。
每每到了冬日,刘氏的头疾就会犯得格外的厉害。
寇氏来望她时,便见她头戴着抹额,一副病病恹恹的模样。
她不得不承认,这人和人啊,还真是不一样。
沈沅若有病弱之态,就好比西子捧心,无端地就会让人生出怜爱的心思来。
可刘氏一泛头疾,那副蹙眉的模样让人瞧在眼里,只会心生厌烦。
但是自从入冬后,寇氏听下人,沈沅的身体好像一下子就好转了许多。
寇氏敛了眉间的不豫,对刘氏道:“真没成想,你这继女会这么善妒且不容人,手段也是个雷霆凌厉的,这么快就把那阿蘅送回来了。”
刘氏耐着头痛,无奈地回道:“唉,不收就不收吧,也是镇国公太过娇惯她,我就没听过哪家的主母会这么收拾一个小小的通房。但是无论如何,这渝姐儿的事也必须让她出面向镇国公求情,她不再这么不顾姐妹情面了。”
寇氏一听这话,不禁替刘氏鸣了句不平:“你们家庶女的婚事怎么都落在你的头上了,怎么近来也不见你家老爷对此上心过?”
刘氏也觉得纳闷,且这日她一直病着,沈弘量也没怎么来望过她这个发妻。
不仅是沈弘量让她心里不爽利,刘氏一到儿子沈项明,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今年的乡试,沈项明又没中。
国子监跟他同期的监生有好个都中了,就等着参加明年的会试了,这一旦中了举,再通过了殿试,那他的亲事也被个更好的世家。
但在,这一切都打了水漂。
前阵子刘氏广宁侯府参宴时,还因着沈项明不争气的事,在那夫人的面前抬不起头来。
她正觉得心头有发闷,便听轩外传来了丫鬟的通禀声——
“侯爷来了!”
寇氏的表情和缓了,宽慰刘氏道:“你家侯爷的心里还是有你的,这不就来你来了吗。”
刘氏心中也是微暖,她当然知道自己这个继室填房是不怎么受沈弘量的宠爱的,可自己官人的心里有她的一处地界,她便满足了。
沈弘量阔步进了玲珑轩后,见寇氏也在此处,便同她互地寒暄了句。
寇氏却见,沈弘量虽然从天寒地冻的室外刚刚进内,却是红光满面的,倒像是副被滋润过的模样。
她的心中渐渐起了疑虑。
待沈弘量坐后,刘氏刚要开口同他讲话,却听他对着轩外扬声命道:“进来罢。”
刘氏和寇氏不明所以,亦都不约而同往那进室人的身上了过。
却见阿蘅穿着一袭缎料的对襟衫,还绾了个京中时行的螺髻,眉眼娇羞地进了玲珑轩内。
刘氏忽地反应了过来,亦难以置信地向了沈弘量。
沈弘量却没有妻子半眼,反是朝着阿蘅的方向伸出了手,阿蘅立即会意,姿态乖巧地走到了沈弘量的身旁,任由他握住了她的手。
寇氏的眼眸也阔了起来。
不会吧,不吧。
沈弘量他…他和阿蘅怎么……
刘氏的头蓦地泛起了剧痛,就在因着愤怒即要晕厥过时,却听沈弘量淡声道——
“跟你商量件事,正巧我身侧也许久没有可心人的照料了,阿蘅这丫头不错,我准备她抬为五姨娘,你休息过来后就为她收拾出一个院子来,往后你们俩便是姐妹了。阿蘅,还不快见过主母?”
“妾身见过主母。”
阿蘅娇滴滴的话音甫落,刘氏的脸立即便涨的如猪肝『色』一样的红。
她简直难以置信,这个死阿蘅从公府回来后,竟然这么快就爬上了沈弘量的床,还被他抬了妾室!
她日日为沈弘量的那个庶女筹谋婚事,为整个侯府『操』心劳累,沈弘量这个老不死的东西,竟然趁着她犯头疾难受的这日,把阿蘅这个贱人给收用了!
刘氏气的身子直发抖,却因着头痛半句话都不出来。
后只得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咚——”的一声,满脸痛苦地晕厥在了罗汉床上。
***
京师北郊,皇家猎苑。
小皇帝骑着体型适中的小良驹,亦被数名侍从护卫着,高高兴兴地跟在他舅父陆之昀的身旁,着他不发一言地为他打下了一只又一只的猎物。
陆之昀今日穿了袭交领右衽的麒麟曳撒,腰佩垂穗两侧的蟒鸾带,发上戴的是一顶漆黑的大帽,帽顶上还悬立着玛瑙朝珠。
西风渐起,冬日暖煦的日光下,男人的五官深邃立体,眉目矜傲,气宇俨正威冷。
狩猎的途中陆之昀略显沉默,却也比常人要更敏锐,总第一时间地发草丛中藏的猎物。
陆之昀还耐心地指点了小皇帝挽弓的技巧,小皇帝也很认真地学着,后也在自己的努下,成功地猎了个『毛』『色』偏灰的野兔。
皇帝陛下斩获了猎物,在场的诸人自是要大肆地叫好赞扬的。
陆之昀亦对小皇帝投了赞许的目光,小皇帝的心情也异常兴奋,他挽着缰绳,当着众人的面抬声对小禄子道:“等回宫后,朕便命人给你做顶兔『毛』毡帽。”
小禄子立即恭敬地回道:“奴才多谢陛下赏赐。”
徐祥亦在皇帝的御驾之旁陪侍着,听罢这话,自是眼带不屑地瞥了小禄子一眼。
鹞鹰的唳鸣之音倏然在天际响彻,它是令人生畏的捕食者,陆上的匹骏马循着对这只猛禽惧怕的本,都微嘶着仰了仰前颈。
这只鹞鹰是陆之昀亲手豢养大的,也是那鹰中,他喜欢的一只。
江卓今日也正好在皇家猎苑陪驾,亦想起了他和江丰刚被陆之昀收养没多久后,这只鹰便被人送到了公府里,那时的它还是一只幼雏,瞧着『毛』绒绒的,一点也不出来,它来竟会长成这么一副凶猛难驯的模样。
寒风凛凛,江卓抬首向那只鹰后,却觉他飞翔的姿态有怪异,那鹰又唳叫了数声,匹马也变得明显更焦躁了。
鹞鹰来猎场本是来帮助皇帝和陆之昀捕猎的,且只要有陆之昀在场,这鹰就会很安分,从不会主动攻击别人。
少顷之后。
纵是在有刺目的阳光下,江卓还是瞪大了双眼。
今日这只鹰明显是有失控了,且它竟是朝着御驾的方向冲了过来。
侍卫们都持着箭弩,却不敢『射』向那只凶猛的鹞鹰。
因为他们知道,这只鹰是陆之昀的爱宠,如果谁杀了它,陆之昀一会忌恨上他。
眼见着那鹰离着御驾只剩了十丈的距离,小皇帝亦惊呼出声,向陆之昀求救道:“先生……”
正此时,陆之昀神情冷沉地持起了箭弩,亦单闭一眼,瞄准了那鹞鹰的方向。
“嗖——”地一声,鹞鹰发出了后的惨叫,亦于遽然间,被那无情的箭羽猛地贯.穿。
众人终于舒了口气,亦都暗觉陆之昀当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自己养大的宠物,杀就给杀了,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在场的所有侍从竟然都没有及时护驾,回后罚俸三月。”
陆之昀这话时,语气浸了森寒之意。
一众皇家侍从应了声是。
他们虽然知道自己确实是失了职守,但是比起小皇帝,所有人都更怕陆之昀。
哪儿有人敢动这位爷亲手养大的鹰?
真是不想要命了。
陆之昀回府的路上,面『色』一直阴沉着,他在镇国公府的大门口勒马下地后,便见江卓经被衣物裹好的鹞鹰尸体带了回来。
他瞥了一眼满是血污的包袱,冷声问道:“查出是谁做的手脚了吗?”
江卓如实回道:“应该是徐祥做的…有种香料鹰突然发『性』,属下打听到,他近来好像跟宫里的驯兽师来往频繁了。”
陆之昀觑着眼目,示意江卓那包袱掀开。
江卓立即照做后,见那只鹞鹰的死状极惨,它被陆之昀『射』中了颈子,临死前还张了张喙,到在那三角型的鹰喙还没闭上,金黄的圆眼睛也受惊地睁着。
陆之昀蹙着眉头,亦用大手帮那鹞鹰阖上了双目,曳撒的华贵衣袖上,也难免被沾染了血渍。
江卓一直清楚,陆之昀如果想要徐祥的命,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但是他身为帝师,在教育小皇帝的过程中也自是有着自己的考量。
徐祥这个宦官,也只是他的一颗棋子而。
小皇帝的『性』情过于温懦,身上没有帝王应有的威严和霸气,从他登基后就一直依赖着陆之昀这个舅舅。
徐祥既是小皇帝曾经信任过的玩伴,但却屡屡僭越犯上,陆之昀便想让皇帝明,对待不敬帝王的人,哪怕对方是曾经的玩伴,也要毫不留情的其处置,才稳固君权。
他是想让皇帝自己动要杀徐祥的念头。
却没成想,徐祥本事虽然不大,但是膈应人的子却是不少。
***
沈沅下午睡了一会儿,浓密的乌发还未来得及绾上,待她刚刚坐到罗汉床处缓神的时候,碧梧便走到了她的身旁,道:“夫人,江卓刚才来了一趟,他想求您趟歧松馆,公爷今日从猎苑回来后心情好像不是很好,他想让您过……”
沈沅点了点头,柔声回道:“嗯,这就帮我梳发吧,我们尽快过。”
话音刚落,却听偏厅外传来了下人通禀的声音。
沈沅还未歧松馆陆之昀的状况,男人却先她一步来了她的院子里。
陆之昀沉着眉目入室后,便命了偏厅内的下人都退了出。
沈沅明显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儿,却猜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有担忧陆之昀会不会是受了伤,便小心地走到了男人的身前,亦用双眸不断地搜寻着他身上可有伤处。
沈沅刚要开口询问,陆之昀却用大手倏地扣住了她的腰,他阖着双眸倾下了身子,未发一言地便吻住了她。
她怕他会碰到她的肚子,亦往后退着步子,陆之昀却牢牢地锢住了她的腰身,不肯给她任何往后退的机会。
沈沅软软地唔哝了一下,以往若她发出这种动静时,陆之昀都是会松开她的。
可今日的他却同变了个人似的。
印象中,他还从没有这么强势霸道地吻过她。
沈沅颦了颦眉目,亦用余光瞥见了他袖子上的血痕,心中也愈发地慌『乱』起来,忙怯声问道:“官人…官人,您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