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的并不是寻常的绯『色』官服,而是缘辟着敝膝大带的赤罗朝服,发上戴着充耳悬瑱的梁冠,黯红『色』的冠缨贴合着他轮廓冷毅的下颌线,亦在颌下严整地系了个结。
陆之昀的眉眼深邃矜,气度镇重威严,尽显的是独属于成熟男人的英俊。
阿蘅的心跳不禁加快了许多,厮见她进来后,便主地接过了她手的食盒。
厮原以为,这时阿蘅便该离开歧松馆了,可阿蘅却压低了声音同他道:“主母交代过,要让我看着公爷用下几块心后,再去。”
厮对此有些费解,可看阿蘅的模样怯生生的,又不像是在撒谎,便没再制止她帮着摆碟的行径。
阿蘅将几碟精致的心摆在书案后,见食盒还有一盏冒着热气的党参枸杞茶。
她刚忖着,要不要故意地将这盏茶弄洒,引起陆之昀的注意。
男人却突冷沉着声音开口道:“你主子知道你这么不检吗?”
陆之昀的话音甫落,阿蘅心下大慌。
她赶忙解释道:“奴婢…奴婢只是想将这盏茶帮公爷摆到书案上…不敢存别的心思……”
陆之昀没有去看阿蘅半眼。
女人媚『惑』男人的些伎俩,他都是领教过的。
先前些想要爬他床的丫鬟,是使过类似的法子的。
沈沅在婚前,无论是故意丢帕子,还是状似不经意地碰触他的手,陆之昀都清楚,这是沈沅同他使出的,想要故意接近他的手段。
只是沈沅做这些,他看在眼是可爱有趣。
旁人做出一样的事来,他只觉得愚蠢和厌恶。
“滚出去。”
陆之昀严厉的声音掷地后,阿蘅亦被吓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庆幸着幸亏陆之昀没要了她的命,便飞快地逃离了歧松馆处。
江丰在阿蘅跑出去后,即刻进了馆室内,对陆之昀道:“碧梧姑娘适才来了一趟。”
陆之昀觑目问道:“她听见我的声音了吗?”
江丰颔了颔首,如实道:“听见了,碧梧姑娘的面『色』明显是有些恼了,估计去后就能将这事告诉主母。”
***
护城河上结了层薄冰,掩映着蓝天和白云,现下虽是冬季,却有种云物俱鲜的意境。
陆之昀和高鹤洲并肩站在九脊悬山檐的角楼上,远眺着京师之景。
过几日陆之昀准备带皇帝去远郊狩猎,皇帝自继位后,就没怎么出过皇宫,今日陆之昀还给他放了半日的假,让他有空去准备鞍马事宜。
虽说是万人敬仰的天子,但皇帝只是个岁不大的孩子,高鹤洲适才瞧见他时,见他的面『色』明显比平日兴奋了不。
陆之昀今日终于有了些闲暇的功夫,前阵子他是皇宫和军营两处跑,经常同乔浦商议北境之事。
高鹤洲不得不承认,陆之昀便是谓的,最上面的人,他的才能支撑着整个国家的运,就算天塌下来,得是像他这样的人先顶着。
他身为宰辅权臣,手段固是狠辣凌厉了些,但是只有如他这样的人,才能守护住大祈的有百姓。
陆之昀的能力不仅出众,精力亦很充沛,故而即使他前段时间公务缠身,却还想着将沈沅表哥参加乡试时的卷宗调到了京师,还特意抽出了空子,独自一人待在级殿看了良久。
高鹤洲忖了忖他这么做的缘,却想不太通。
虽说唐禹霖可谓是沈沅的青梅竹马,人原有着口头上的婚约,但他只是个连举人都还没的商户子。
唯一比陆之昀强的地,就是唐禹霖要比他轻了些。
思及此,高鹤洲虽费解,语气却尚算平静地问道:“你看了唐家大爷的卷宗后,觉得怎么样?”
陆之昀淡淡地道:“能看出来,他这一是下了苦功的。”
高鹤洲又问:“既是这么忌惮他,就让礼部的人些手脚,明他便没机会来京城参加会试了。”
陆之昀凌厉的凤目微微觑起,沉声道:“他是员刻苦治学的考生,我还不至于在这上挡他的路。”
听罢这话,高鹤洲不禁微挑一眉。
陆之昀的语气听上去是平静的,可话意,却字字都彰显着,他就是忌惮唐禹霖。
高鹤洲已经迫不及待地期待春天的会试了。
等唐禹霖入京赶考时,他就能看看陆之昀这么忌惮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如果能让他瞧见陆之昀见到唐禹霖时的反应,就更妙了。
***
沈沅在下午通常是要休憩一会儿的,但是一想起昨夜阿蘅的事,她便怎么都无法入睡。
陆之昀虽强势了些,却是个很可靠的丈夫。
到如今,沈沅虽不能确定他对她的感情是否如前世一样,但是他对她的,她是能够体会到的。
她活到这么大,是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人如此照顾、保护的滋味。
沈沅渐渐地习惯了陆之昀对她的,甚至有些沉溺于此了。
昨夜她忽地意识到,她对陆之昀有了某种难以言说的占有欲。
虽知道如他这样身份的男人,难免会有个几房的姨娘妾,外面会养着几个红颜知己。
可沈沅却想要独享陆之昀对她的。
她想让他,只做她一个人的官人。
阿蘅想趁她孕爬上陆之昀的床,还不能够。
碧梧见沈沅并未睡下,便走到拔步床侧,略带愁『色』地道:“夫人,侯府处已经派人催了几次了,侯爷还是希望您能帮着姐公爷求情。”
沈沅柔美的芙蓉面不见任何笑意,她浓密的乌发散在身后,肌腻如雪,语气淡淡地问道:“公爷来了吗?”
她唤公爷字,音腔极柔极软。
碧梧虽是个女子,却听得骨肉发酥。
这香闺斜倚着这么一位娇柔绝『色』的美人儿,如此温柔乡,试问有哪个男人能消受得住?
碧梧道:“公爷已经府了,只是奴婢以为您适才睡下了,便同公爷说了这事,他便先去歧松馆了。”
沈沅听罢,便冲着碧梧招了招手,还在她的耳侧声地嘀咕了些话。
碧梧听着时,面上显『露』了几分赧,却还是恭敬地道:“奴婢知道了。“
***
京师近来天寒,故而陆之昀的身上还罩了件墨『色』的貂绒大氅。
男人的身上交织的两『色』,是官服刺目的红,和貂氅极致的黑。
衬上他威严冷峻的气质,更让人觉其傲睨矜贵,不可『逼』视。
陆之昀甫一进入歧松馆,便得知了沈沅身子不适,想让他过去看看的消息。
听罢,陆之昀眉宇微蹙,即刻就要抬步往环廊走去,他边行着,边沉声问江卓:“寻医师看过没有?”
他的步态依旧沉稳,却能让人瞧出一些急迫来。
江卓摇首,恭敬道:“属下不清楚夫人到底寻没寻医师,公爷先去瞧瞧吧。”
等到了沈沅的闺房外时,陆之昀却见,阿蘅正双手打着颤地端着一个装满了热水的铜盆,半屈着双膝站在了落地花罩后。
陆之昀淡漠地瞥了她一眼,未等阿蘅开口问安,便进了内室去寻沈沅。
碧梧见陆之昀至此,便从沈沅的闺房内退了出来,又走到阿蘅的耳侧叮嘱了一句:“主子既是让你站在这儿,你就老老实实地站着,无论一会发生什么事,都不许。”
阿蘅怯怯地应了声是,心自是不知道沈沅突让她近侍伺候,到底是存着什么目的。
陆之昀走到拔步床前时,见沈沅的羽睫如蝶翼翕般,一下又一下地眨着。
她柔美的双眸显『露』了几分委屈,亦朝着他伸出了一只纤手。
陆之昀走了过去,将她伸出的只手攥入了掌心,低声问道:“身上哪处不舒服?”
沈沅摇了摇首,只柔声道:“官人,我有话想同您悄悄地说,您坐过来些。”
陆之昀冷峻的锋眉又锁了几分,却依着沈沅的言语,坐到了床侧。
他刚一坐定,沈沅便将纤手探入了他的衣袖,待寻到了他臂膀上条狰狞的长疤后,便用自己柔软微凉的指腹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他的疤痕。
陆之昀被她触碰了身上的疤痕后,身子蓦地一僵,却没制止沈沅的行为,指骨凸显的手背却贲出了青筋。
他隐忍地沉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沈沅没立即复他,只心地探了探身子,亦蓦地又柔唇含住了男人的耳垂。
觉出了耳垂上的温腻触感后,陆之昀即刻便攥住了拳头,却听沈沅在松开他后,只话音柔柔地道:“妾身想看看…自己和官人的处,是不是一样的。”
陆之昀用双凌厉的凤目瞪了她一下,亦将沈沅的手从他的袖子移了出来,他冷着声音又问:“你不是有话要同我说吗?”
沈沅颔了颔首,又做出了要让陆之昀靠近的手势,温驯地诓骗着他:“这此妾身会地同官人说。”
陆之昀微抿薄唇,复又沉眉靠近了沈沅。
沈沅将柔唇置在了他的耳畔,却又趁他不备时,咬了下他的耳朵。
阿蘅站在飞罩处,亦用余光看见了闺房内发生的一切。
她看见了沈沅咬了两下陆之昀的耳朵,亦瞧见了男人气势凶狠地将她抱进了床内,绡纱帷幔被他用大手猛拽了下来后,她便再看不清面的景象了。
阿蘅隐约听着,沈沅似是柔弱的低呼了一声,明显是受到了惊吓。
随即,陆之昀低醇且冷沉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这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看来今天真得地收拾收拾你了。”
阿蘅终于明白了沈沅的用意,亦蓦地瞪大了双眼。
沈沅应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她这是在报复她!
而报复她的式,则是让她在这儿听.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