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还同陆之昀有过这么层关系。
她险些就嫁给了陆之昀。
若寇氏按部就班地嫁给了陆之昀,那她现在便是名正言顺的主母。
可是先前儿陆之晖在世时,她然也是国公夫人,公府的主母来着。
有这么两层关系在,她进府就要从她的手夺馈之权,寇氏心肯定会不舒服。
沈沅其实是能理解寇氏的心情的。
但是国家尚有改朝换代,易主之说。
更遑是个镇国公府。
沈沅清楚,陆之昀既是身为当朝的首辅,身上要担的责任太多太多。
这些后宅的琐事,自是不能让他再去掺合,或是因此分神。
陆之昀既然是陆家的家主,她沈沅又是他的妻子,那么她就定要将这个权利从寇氏的手夺回来。
不管寇氏情不情愿。
她早早认清自己已不再是国公府主母的事实,人也能快意许多,也免得再生出那些家宅不宁的祸事来。
***
大内禁庭。
陆之昀既是帝师,按制便是不臣之师。
放眼整个大祈,也只有他个人,在小皇帝的前不用下跪安。
每每在授业之前,小皇帝还要依循古制,对着自己的舅父皆师长恭敬地作揖施礼。
泰和大殿内,炉烟浥浥
陆之昀端坐在华贵的大漆百宝嵌书案后,男人乌纱帽下的眉眼深邃矜然,衣着的绯袍公服挺拓峻整。
只单单缄默地坐在那处,便给人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小皇帝在近侍太监徐祥的注视下,拿着自己刚刚誊抄完的《通鉴节要》,走到了陆之昀的身旁。
“先生,朕已按您的要求,将这《通鉴节要》的第五卷抄完了。”
小皇帝的年纪不到十岁,说话的语气还带着孩童的稚嫩。
陆之昀嗯了声,便伸手接过了小皇帝誊抄的书,他边垂眸扫视着小皇帝的字迹,边听小皇帝怯声道:“先生,朕适见大理寺的人好像来了趟级殿,不知英亲王的案子审到今日…有无眉目?”
话落。
小皇帝见,陆之昀的上虽无任何变化,是微微地抖了抖手的洒金纸。
他听着那哗啦啦的噪音,亦屏住了呼吸。
陆之昀将洒金纸放在书案后,方蹙眉道:“这事,是陛下自己想的吗?”
小皇帝被陆之昀这样了后,自是怔住了。
陆之昀亦于这时觑目看向了不远处的徐祥,并将视线落在他身上良久。
徐祥今年十五岁,是小皇帝平素最宠信的太监,自幼便是聪明伶俐,且他的行事风格也他岁数比他要年长的太监们稳重不少。
饶是徐祥自诩是个见过世的,还是被陆之昀深邃幽沉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
小皇帝自是也瞧见了陆之昀看徐祥的不善目光,忙为自己的近侍太监辩解道:“先生…是朕自己想您的,不干…不干小祥子的事。”
陆之昀意味深长地看了小皇帝眼,只拨弄了下拇指上的玉扳指,没再言语。
***
陆之昀从泰和殿出来后,已是晨钟暮鼓的黄昏之时。
瑞龙盘旋在汉白玉所砌的华表玉柱上,以龙为食的犼兽则矗立在华表的上方,眼神鸷猛地眺望着远方。
耀目的夕光笼罩着禁城内大大小小的重檐庑殿,亦将陆之昀落在地上的高大影子斜斜地拉长。
陆之昀出了午门后,便见到了恰从西制敕房出来的高鹤洲。
陆之昀成婚的这两日,许多朝务便落在了高鹤洲的身上,他也是许久没这么忙碌过了,适他还在那敕房盯着那些书舍人制敕揭帖来着。
高鹤洲见到陆之昀后,颇为惊讶,还呦了声。
他是土生土长的京师人,只单单地说了个字,是那纯正的京片子味儿。
陆之昀容威冷,并没有搭高鹤洲的腔。
高鹤洲只得与他并肩行着,继续调侃道:“你这新郎官儿不好好在家休沐陪新『妇』,跑皇宫来做什么?”
陆之昀淡声回道:“陛下的课业不容耽搁。”
高鹤洲与陆之昀交好多年,自是知道他说的话,通常有着另个含义。
故高鹤洲振了振官服的广袖,语气也严正了些,道:“陛下还是想为英亲王求情吗?”
从扬州回来后,英亲王便被下了狱,大理寺的官员也早便写好了卷宗,亦将他近年所犯的罪行桩桩件件地列举在上。
小皇帝对于自己的亲叔父还是存着恻隐之心,再加上他的太监徐祥也是英亲王的朋党,对英亲王自是各种维护。
原本英亲王也是有军功在身的,若真的从轻罚之,那么陆之昀和高鹤洲这几年的苦心营得前功尽弃。
陆之昀『色』淡淡地回道:“按大祈的律法,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高鹤洲啧了声,又道:“可陛下的年岁尚幼,最是容易被这些宦官阉臣蛊『惑』,前阵子你我二人为陛下挑的那几个伴读他又不喜欢,还是只跟徐祥那小子亲近……”
话落,陆之昀顿住了步子,亦转首看向了高鹤洲。
他见高鹤洲的眉宇也锁了几分,便道:“既是只喜欢跟阉人接触,那你便再给他找个阉人来,让你手下调.教的那些人,总该派上些用场了。”
高鹤洲嗯了声,道:“有个十二岁的小子不错,生得也俊俏,跟陛下的年岁也相仿,陛下应该会喜欢他的。”
陆之昀的想法高鹤洲立即便领会到了。
年岁同小皇帝相仿的那些伴读是官家子弟,入夜之前是要回自己的府宅住的,他们不会像太监样,日日陪伴在皇帝的身边。
小皇帝跟伴读们相处后,也还是会跟徐祥亲近。
所以陆之昀的意思便是,这皇帝身旁宠信的太监,要是他们的人。
高鹤洲的心有了人选后,便又将话题绕到了陆之昀的新『妇』上,继续调侃道:“我说你这年纪也不小了,跟你家那位扬州府来的第美人也得抓些紧了,怎么着在你十岁前,膝下也得有个子女吧?”
听到高鹤洲提起了沈沅和子女,陆之昀望着前方的眸光终于不再那么锐利。
他和沈沅的孩子。
陆之昀默不语,可想到沈沅和孩子这两个字眼,心底也渐渐地浮起了从未有过的动容。
“沈氏的年纪还小,这事不急。”
高鹤洲听罢,回道:“也是,孩子的事是急不来的,也不是想有就马上能有的。”
话完家常后,两个权臣便在潼潼的夕光下,各自乘上了自己府里的马车,离开了皇宫的大门。
***
入夜后。
沈沅将廖哥儿唤到了院子里,让他起陪着她和陆之昀用了晚饭。
等陆之昀去了歧松馆办公后,廖哥儿还可怜兮兮地伸出了小手,拽着沈沅的袖子软声道:“五婶,这回你还会走吗?”
沈沅垂眸看着廖哥儿乌溜溜的圆眼睛,心也蓦地软作了团,先前她要去扬州时,是同廖哥儿撒了谎的。
她说她是要去扬州探亲,可是心的打算是,旦到了扬州,就再也不会回到京城了。
廖哥儿父母早亡,同她样,也是个心『性』敏感的孩子。
他虽是后知后觉,但应该也是觉出了,她其实是想离开的事实。
廖哥儿也是个自小就顶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沈沅心有些愧疚,便微微俯身,『摸』了『摸』廖哥儿的小脑袋,温声回道:“傻廖哥儿,我已嫁给你五叔了,你说我还能上哪儿去?”
廖哥儿乌眸蓦地便亮了几分,噙着小『奶』音又道:“真的吗?”
沈沅耐心地又道:“我不会骗你的。”
说罢,又命碧梧给他往红木食盒里装了好些点心,让伺候他的婆婆带了回去。
等廖哥儿走后,沈沅芙蓉上的倦态便再掩不住。
她微垂着眉眼,神情恹恹,模样也比平素更柔弱无依了些。
其实她觉着自己今日也没做什么事,但是身子就像是不听她唤了似的,就连吃了顿晚饭,觉得累。
沈沅想着在陆之昀回来前,她还得提起精神同男人叙些话,便对碧梧叮嘱道:“我先去床上歇会儿,你帮我在长廊那儿守守,等见着公爷要回来了,便赶紧将我唤起来。”
碧梧点了点,也神情关切地让沈沅先去好好地休息休息。
沈沅也没敢先褪下身上的那袭马裙,和衣躺在了拔步床后,那困意便直往上涌。
等她阖上了眼眸后,没过多久,便浑浑沉沉地睡了过去。
但是沈沅直存着心事,怕陆之昀回来后,她会起不来,所以她睡得不算踏实。
意识朦朦胧胧,沈沅突地觉出,有人似是将她拨在了怀,亦从身后抱住了她。
那熟悉且冷冽的松木气息也渐渐地沁入了她的鼻,她隐约觉得是陆之昀回来了,可她不能立即从睡梦清醒过来。
陆之昀掌心微粝的大手已攥起了沈沅的手腕,他垂眸看,见绕着她白皙腕部的青紫已变得淤住了。
男人的眉目沉了几分。
沈沅的肌肤细腻如凝脂,身上最容易被弄上这些痕迹的地方便是腕部和腰侧。
她『迷』『迷』糊糊的,亦觉出了陆之昀好像又将她的左手攥入了掌,他仍从她的身后圈着她,将她的耳铛摘了下来,并随意地将它扔在了地上。
微凉的薄唇蓦地靠近了她的左耳,浅淡,下又下地啄吻着她软小的耳垂。
沈沅这回清醒了些。
亦觉得,陆之昀其实是狡猾的。
二人之,统共也就两次。
只这两次,他就发现了耳朵是她最受不住的地方。
会出了男人存的心思后,沈沅也全然清醒了过来,亦动作轻柔地想要挣开陆之昀对她的桎梏。
陆之昀仍攥着她的纤软的左手,没让沈沅再『乱』动,只低声道:“怎么了?”
沈沅刚刚清醒,连抬指的力气没有,更遑是说出句完整的话。
她软软地唔哝了声。
听在男人的耳,还以为她是在害羞。
故陆之昀哑然笑,随即便对着沈沅泛红的耳朵,将声音放缓道:“是不是不喜欢我从身后抱着你?那我们换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