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后面的生活吗?”小林杏奈抹去泪水,露出凄惨地笑容,“我们不懂语言,没有身份,被你抛弃就失去了唯一的依靠,妈妈为了让我活下去不得不去偷去抢,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她为了一碗荞麦面不得不委身于一个流氓的画面……”
无数次出现在噩梦中的画面又浮现在她眼前——五岁那年,她小小的双手里捧着一碗稀稀拉拉的面条,脸上挂着眼泪,看妈妈被一个老头拖进杂货间,就在房门关上的瞬间,她的妈妈还探出头来对她微笑,用两只手指扮作筷子,做出一个吃面的动作。
事后,坐在冰冷的公园长椅上,妈妈喂她吃完面,把她剩下的面汤小心翼翼地喝完,然后妈妈把她抱在面前,用鼻尖疼惜地贴着她的鼻尖,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说:“我的苗苗又长高了……”
“你知道我的妈妈是怎么入狱的吗?”小林杏奈依然笑着,“那天是儿童节,我记得所有孩子手里都有礼物和糖果,而妈妈带我上街去捡垃圾,我站在一间蛋糕店门口不肯走,就盯着橱窗里那块草莓蛋糕,妈妈看看我,把刚刚捡到的几个易拉罐放在我身边,走进蛋糕店去,当她再跑出来时手里就拿着我看到的那块草莓蛋糕,她把蛋糕塞到我手里后就被追上来的几个店员抓住了,他们把妈妈摔倒在地上又踢又打,最后还报了警。”
小林杏奈再也控制不住了,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她对渡边胜大声咆哮道:“为了一块草莓蛋糕,妈妈被抓进监狱,最后病死在里面。你还觉得你救了我,是吗?对,你是救了我,可我却不止一次希望自己死在五岁那场大病里!”
渡边胜抱起满是白发的脑袋,悄声啜泣。
“你知道我是如何长大的吗?你知道我后来又经历了什么吗?你不能对我负责,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从妈妈离开那天我就已经死了!”小林杏奈流着泪怒吼,“也是从那天开始我就告诉自己,我要报仇,我一定要让你体会失去一切死在监狱里的感受!苏察维也是个混蛋,他和你一样都是死不足惜……”
她捂住胸口,泣不成声,法庭内外一片沉寂,旁听席中传来轻声抽泣的响动,宛如无声处的惊雷。
半晌,法官抽出手绢抹了抹眼角,用沙哑的嗓音宣道:“由于案情过于复杂,本法官宣布渡边胜杀人案整理好证据后择日重新审理,现在,法警把嫌疑人小林杏奈带下去。”
两个法警走到证人席位旁,为那位虚脱的女子铐上手铐。
在法警的搀扶下,已经成为犯罪嫌疑人的女子慢慢站起身,向刑事法庭出口的走廊缓步走去。
枯槁的老人从嫌疑人席位上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上前两步,用汉语呼喊那个在心底深埋了许多年的名字。
“苗苗!”
严杏苗停住步子,却没有回头。
老人弯下膝盖,面朝女儿的背影跪了下去。多年以前,在那个下雨的秋夜,他也是这样跪倒在他父亲面前。
曾经是乞讨,如今是赎罪。
小林杏奈重新迈出脚步往前走去,她没有回头看,一眼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