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什么！”秦风不禁惊呼出声。

    野田昊从座位上腾起身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委托人。辩护律师和检察官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法官。

    旁听席中，KIKO嚼碎了嘴里的糖球，在她身后，哄闹声如山呼海啸一般，支持渡边胜的当地人尽皆哀叹，有的人甚至开始怒骂渡边胜是懦夫。另一边，东南亚商会和他们的支持者开始击掌欢呼。

    小林杏奈的眼睛看向嫌疑人，那双漂亮的瞳孔里交织着繁复的光。

    渡边胜却从她的脸上收回视线，看向法官，再次道：“我认罪，人是我杀的。”

    唐仁一跃身跳到他面前，拍着座椅扶手道：“你疯啦，你没杀人为什么认罪呢？”

    “我杀了。”渡边胜看也不看他，这一刻，他好像听懂了唐仁的中文。

    “你没杀！”唐仁恨不得能代替渡边胜说话了。

    “杀了。”

    “没杀！”

    “杀了！”

    “没杀！”

    只要渡边胜认一句罪，唐仁就帮他纠正一句。法庭中越来越混乱。

    “安静！你们当这是菜市场吗？在这里讨价还价！”法官猛敲法槌，十来个法警一起出动才把哄吵不休的旁听席压下来。

    法官提起嗓子大声道，“嫌疑人渡边胜，我问你，你确定要认罪吗？”

    “是，”颓唐的渡边胜点点头，“我认罪。”

    席下再次传来一片哀叹和欢呼。秦风和野田昊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写满了无奈。

    在日本刑事案件庭审中，只要当事人认罪，无论有多少能推翻其罪名的证据都没有用了。

    “好，”法官抬起法槌，“既然如此，我宣布……”

    “动机呢？”证人席上的小林杏奈忽然向秦风发问道，也让法官手里的小槌悬在空中。

    “什么？”秦风眉头一皱。

    “你说我杀了苏察维，我的动机是什么？”小林杏奈淡淡地问。

    秦风窒住了，他不知道动机，从现有的线索上看，完全无法推定小林杏奈为什么要精心策划一起杀人案，去除掉她所称的待她如父的苏察维。

    “我不知道。”秦风摇摇头，承认道。

    “好了，你们简直不拿我这个法官当回事，”悬着法槌的法官愠怒地道，“都不要说了，我宣布……”

    “我反对！”一个铜黄色皮肤的壮汉手里高举着一叠纸质的材料，站在法庭入口处用英语高声喊道。

    法官忍无可忍，大怒道：“这是谁都能反对的吗？我什么都还没说就开始反对吗？给我拉出去！”

    法警们全都跑上前去押住忽然到来的壮汉，秦风等人一同看过去，见杰克·贾被一群魁梧的法警围住了，他叫嚷着挣扎不已。

    检察官也认识杰克·贾，知道他是东南亚商会委托查案的侦探，赶紧站起来道：“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这位是我方请的侦探，应该是又有了新的证据，请给他点时间吧。”

    法官刚才给了辩护律师一方增加陈述的机会，现在控方想要同样的机会，如果拒绝显然有违法庭的公平，想到这儿，她只好忍着气说：“最后一次，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法警们松开杰克·贾，他随手打理一下被扯得乱糟糟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拿好手里的材料，大步走进法庭。

    “给我找翻译了吗？”杰克·贾走到野田昊身边低声问。

    “直接说英文吧。”野田昊回道。

    杰克·贾点点头，转过身径直走向嫌疑人席位，冲着渡边胜大声道：“你真是个混蛋！不折不扣的混蛋！但是，你确实不是杀人凶手。”

    旁听席中又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不过更多人在等泰国狂探说完。

    杰克·贾又走到证人席位前，把手里的材料递在小林杏奈眼前，道：“你要的杀人动机，在这里。”

    小林杏奈垂下目光看着面前那几张发黄的薄纸，是一份以中文写就的出生证明。

    “我在中国东北找到了你的出生证明，当然还有另一个人的资料，你的父亲，严胜，”杰克·贾面对小林杏奈说道，“严胜，1946年2月出生在中国东北绥化，是日本侵华战争过程中最后一批在中国诞生的遗孤，他的父母都是日本开拓团的成员。战败撤离时，严胜和父母失散，他后来被当地农民抚养成人，并与一个当地的女人结婚，婚后两人育有一女，也就是你，小林杏奈，或许我应该叫你的中文名字，严杏苗。而你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他，你的生父，渡边胜，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