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翻页的手忽然停住,冯玉垂眸,眼神微微闪烁。
那是一页照片,毕业生一寸个妖照,一排八个,一页八排,六十多个小脑袋整齐排列在一起,白的底色,黑红校服。
冯玉在最后一排左边第二个,角落里的角落,最不起眼的位置。
就和他的妖一样。
幼崽时期的小鹿蜀还没有完全长开,瘦得像棵发育不良的豆芽菜,厚重的刘海几乎遮住眼睛,苍白的面孔和瑟缩的姿态,与周围其他青春洋溢的脸如此格格不入。
很长一段时间里,冯玉都是那么讨厌他。
现在,他看着角落里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少年,对他微微一笑。
目光缓缓上移,路过那些早已记不清的脸庞,最终定格在第一排的中央。
有的妖,从幼崽时期开始,就是那么一脸正直冷酷的老干部模样。
冯玉唇角笑意更深,指尖不由自主触上少年的脸。
刚刚成年的小九尾狐,不管是容貌还是其他,都耀眼得让妖不敢直视。
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举手投足皆有万千仰慕,他是身上住着太阳的妖,一生注定光芒万丈。
和最后一排的那棵小豆芽菜,完全相反。
他们之间的差距就像照片的排列位置一样,天上地下,云泥之别。
冯玉看着那张脸,良久,眯起眼睛。
“真嫩啊……”
成年鹿蜀捧着相册倒在沙发上,发出了老流氓的声音。
“禁欲系,永远的神。”
因为被摩挲了太多次,照片下面那三个黑色的印刷体小字已经有些模糊了。
时隔十二年,冯玉再一次描绘出那个曾经刻在他心里和背后的名字。
段,眠,松。
妖如其名。
不管过去多少个盛夏,他依然是那个挺拔如松的少年。
那个曾背对着所有妖,只为向他伸出手的少年。
最后一次。
冯玉对自己说。
这是最后一次。
就像十二年前,他在那妖的婚礼外对自己说的那样。
他会永远记得这个少年的模样,和关于他的一切。但如此肆无忌惮地想念,这是最后一次。
合上相册的那一刻,他又变回了昆仑高中的数学老师。
严谨,严肃,严格,严于律己。
冯玉把自己的定位安排得明明白白。
放在心底的是他的小九尾狐,今晚和他吃路边摊的是学生家长段总。
而现在,学生家长的破洞西装还躺在他的桌子上。
冯玉再次痛苦捂头。
救命,他离他的高级养老院又远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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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级西装的订制工期真的要命。
在官网订好一样品牌一样型号的外套,冯玉一边肉疼一边给段眠松发了信息。他随便编了个理由,希望能拖过这半个月。
不过这样也好,短期之内他们应该不用再见面了,到时候衣服到了他直接快递过去就okk。
怀着这样想法的第三天,段眠松就再次出现在冯玉面前。
还是他亲自打电话叫来的。
“真是抱歉,这次家长会比较突然,而且面向的是部分学生,我们也是昨天才接到的通知。”
冯玉面前笑眯眯,心里mmp。
什么zz行为,一个小期中考还开家长会,开就开吧,针对的还是年级后五十名的学生家长,新来的副校长脑子有泡吧。
段眠松点头,“我理解,棠棠的成绩一直不好,让冯老师费心了。听他说这次是倒数第六名,比起上次还是有进步的,我相信他。”
冯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进步?”
段眠松面带微笑,“是啊,上次月考他是班级倒数第四,进步了两名呢。”
说着,段总还比了个“耶”。
看着那俏皮的两根手指,冯玉忽然有些不忍心。
“那个,段总。”
“段惊棠这次的倒数第六名……是年级排名。”
段眠松:“……”
“班级排名的话,他是倒数第二。”
冯玉也颤颤巍巍比了个“耶”。
段眠松:“……”
搞垮一个集团总裁,有时只需要一个“耶”。
“段总,您还好吗?”
段眠松扶了扶墙,深呼吸,“我没事。我回去就把奖励他的全套大吉岭茶香水礼盒收回。”
冯玉:“……”
进步两名就给大吉岭茶?你这是溺爱!
而且为什么是香水啊!全套数学习题集它不香吗??
家长会内容无非就是那些。
分析成绩,分析差生成绩,分析差生成绩为什么这么差,得出结论努力不够,给家长打点鸡血,散会。
从大教室出来时,段眠松的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并且感觉浑身充满了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