泫华宫。
“陛下,您来了。”泠雪正在打扫沐子衿的房间,看到帝王过来,赶紧迎了上去。
这七年来,泫华宫里的一切还是同以前一样,宫人未遣散,泠雪每天定时打扫沐子衿的房间,甚至连那些物件摆放的位置都不曾变过。
一花一草都是原来的样子。
就好像一切都未曾改变。
却唯独少了它的主人。
帝王看着还是同以前一样的房间,轻声道,“你下去吧。”
“是,陛下。”泠雪顺从地退下。
看着房间内熟悉的布置,帝王那双沧桑的眼中满是追忆和怀念。
他缓缓走到放置在琴桌上的瑶琴旁,轻轻地抚摸着那许多年未曾弹响的琴弦,想起曾经那人梨树下抚琴的样子,眼中带着追忆和哀伤,喃喃道,“子衿,七年了……你七年未曾回来了……”
脱掉鞋袜,躺在那个人儿曾经睡过的床上,帝王抱着那人曾经穿过的衣衫,闭上眼,想象着那人就躺在身旁……
这些年他都是这样过来的,只要一闲下来,就会独自一人来到泫华宫,就待在沐子衿以前的房间里,追忆着那人在身边的日子……
那件衣衫仿佛有魔力一般,帝王的身心都渐渐地放松下来,陷入了沉睡。
也不知梦到了什么,睡梦中的帝王竟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帝王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外面电闪雷鸣,下起了瓢泼大雨。
还隐约传来喧闹的声音。
帝王叫来泠雪,问,“外面在吵什么?”
“回陛下。”泠雪看着帝王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今日大雨,将娘娘多年前埋在梨树下的木匣子打出来了……”
帝王双瞳瞪大,“什么……”
帝王来到梨树下,宫人们已经将那个木匣子拿了出来,将周围的泥土清理干净放置在一旁了,此时泫华宫的众人正围在那个木匣子的周围。
看到帝王走过来,众人纷纷让开了道。
木匣子是用千年胡杨木做的,所以即使埋在地里多年,也依然完好无损。
但是上面的锁已经生锈腐蚀,可以很容易的打开它。
脑子里有个声音让帝王打开那个木匣子,帝王颤抖着手打开盖子,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里面只有两个小一点的盒子,帝王认出其中一个是赤羽的骨灰盒。
直觉告诉帝王,另一个盒子里装着的,是他不愿意面对的东西,帝王颤抖着手打开它,看到了里面的东西时瞬间愣在了当场。
里面是一块很小很小的墓碑,墓碑上写着“沐子衿”三个字。
帝王顿时湿了眼眶,原来那个雪夜,他埋葬的不仅是赤羽,更是那个他认可的自己。
怪不得那之后那人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曲意迎合,妖媚惑人。
原来他早已将自己亲手埋葬……
泪水模糊了视线,帝王像对待易碎的至宝般捧起那块墓碑,却发现墓碑的下面还压着一张纸。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张纸,发现里面是一幅画。
一人一马,穿梭于千军万马中,那婉转的笔锋,那成熟的画技,让整幅画都活了过来一般,连眉眼间的意气风发、桀骜嚣狂都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让人仿佛真的看到那个桀骜的红衣少年银刀赤马奔腾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上。
可他明明记得,那之后好多次,他想让那人作画,那人都窝在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笑着对他说“已经忘了怎么画了”。
帝王鼻子一酸,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打湿了那已经泛黄的画作。
他不是忘了,而是已经将自己彻底埋葬了……
“对不起……子衿……”
“对不起……”
在这个电闪雷鸣的雨夜里,帝王抱着木匣子跪在雨中哭了一整夜……
“父皇,你醒了!”帝王一睁开眼,就看到君安那张带着些少年稚气的脸。
初遇时瘦瘦小小的一个少年,现在身体已经完全发育,身材高大了很多,样子也长开了,越发的丰神俊朗。
“不像了……”帝王看着面前的少年,眼神迷离,喃喃道,“越大越不像他了……”
少年没听清帝王在说什么,疑惑道,“父皇刚刚说什么?儿臣未听清……”
帝王摇摇头,在少年的搀扶下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声音沙哑得厉害,“朕这是怎么了?”
“父皇昨夜晕倒在雨中了……”少年看着帝王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父皇又想起父亲了?”
帝王将少年带回来后,就让少年叫自己“父皇”,称沐子衿为“父亲”。
少年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位所谓的“父亲”长什么样,但他知道,他的父皇很爱父亲。
帝王垂下眸子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退下吧。”
“是,父皇……”君安迟疑地退下。
……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帝王对君安的教导越发严格,君安每天都要学习大量的各方面的知识和为君之道,时常忙得不可开交。
终于,在君安二十岁那年,萧震烨禅位于他,然后带着沐子衿生前东西消失在皇宫。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君安继位后一直在找他,可是却连他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