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毫无间隙的命运狭间陷入永恒的迟滞。他们不能抵达下一秒,也不能返回上一个时间点。永恒,既是死寂。
那是死神的帷幕,一些强大的未来生命沟通了两道命运长河,他们看到了彼此之间的片段。正如两张纸,它们本来是一张纸,但中间存在着有限却又无限的间隙,这种间隙看似不存在,实则永远无法跨越。
越位者们失去了他们的未来,他们在过去长河中奋力厮杀,抵挡在归墟深处最深暗的原点,那里成了他们永生不死的国度。
所有的一切都归于牠,牠不是任何被冠以的名称,牠只是存在本身。
任何不存在,任何虚无,任何混沌,任何所谓的虚构的对立与超脱,都依据于它,故而无不存在。
无界,悟界,物界,虚界,这世间本无虚无,虚无不过是存在衍生的虚无而已。
少年立命之时,天火已然抵达。而今第一簇天火已然焚尽了神恩王庭。
第一个沦陷者化为乌有,第一位侵蚀者悄然降临。
他在向着命运奔赴,在斩去未来之后向着新生的命运走去。
他立于现在的命运之中,在这条命运长河之上,一位老人撑着衰朽的身躯抵挡着无尽的天火,一位中年人拼命的保护着他的子民,地法,天法尽出,而这个世界却已不堪重负。
不过是浮生一碗水,等闲便倾覆。
不经历所谓的凡夫俗子的痛楚,又怎能体会擎天巨擘的一生。
他不是一个伟大的朝圣者,他只是一个尚未加冠,于破败道宫中天真懵懂的孩童。
朔月天河元年初六,岁在庚子,凡夫陆阿九与同伴明玉魄,开山大弟子何烈风离开了归墟之地,重返源星环带。
离开归墟之后,大弟子何烈风返回帝都去寻找自己那太过无趣的亲生弟弟,而陆阿九和明玉魄则乘坐源星环带上常见的浮岛快车抵达了途中的第一个站点,位于环带外侧的猎户城。
猎户城是一座源星环带上毫无名气的小城池,没有城墙与其他防御设施,因为地处源星腹心位置,几乎没有受到外敌入侵的可能性。所以这座城池显得格外的祥和,城中的百姓连六品以上的武夫都没有几个,人口不过数万,相当于很久以前的一座小县城的人口数量。
世上居然还有这种城池?久居军旅之中的明玉魄小吃一鲸,陆阿九则是熟练的从路边几个小吃摊上买回一大串烧烤和零嘴。
总共不过几个星币的消费。但一个星币可以让普通人家买一月所需的好米,价值过去百元。稳定的物价并未曾改善多少百姓的生活,处在武夫时代,他们就像是远离尘世的蚁群一般,只是每月过着自己的生活。
明玉魄的脚步很轻,她稍微一用力,这座小城就可以和源星说再见,加入星空浮游碎片的庞大阵列之中。
数百年来战血与武夫们征战的星河之中崩碎的又何止亿万星辰碎片,仅东征期间,陆阿九就作为先锋扫荡过十万个野兽兽巢,连带着他们的营地也被武夫专用的大号源能炸弹所爆破。每一座营地便是数十颗星球糅合而成的堡垒,展现出野兽那无所不在的繁育痕迹。
一路摧星拔寨,他们还从未怎么好好看过风景,沿途也没有任何感谢奉迎的队伍,早在野兽扫荡之前,那里的生命痕迹便已经被归墟和窝夷摧毁的一干二净。
人间烟火气,最是暖人心。
吃着热乎的烤鸡翅,油星子落在手上,红彤彤的辣椒混合着孜然吞入腹中,一股火辣辣的味道直刺鼻腔,痒的人大口吹气,再吃下一口,整个冬日的寒气便被驱散的一干二净。
这样的好时光,真是难得的享受。
两人一路走过半个小镇子,路边有一块竖着的招牌,是某个猎户营地的字样,这座浮岛的十分之九都是原始丛林,只有靠近环带快车月台的地方才是人类的栖息地,种种野兽野性十足的在丛林中狩猎与逃窜,两人将感知压制到正常十品的水准,这才准备一番,拿好道具进入森林。
道具是原始的老式链箱机枪,面对源火爆发以来强化过后的野兽,这种老式武器每秒六百发的射速估计只能坚持一分钟,子弹便会消耗一空,这还是压缩弹药扩大容积之后的新版猎枪。
即使曾经人类贵族为了彰显品味不凡爱好野生动物狩猎的那段岁月,他们手中的猎枪也是改制版本,装配的也是最安全的警卫保护。
在丛林里出出汗,打几只野山禽,追猎一只受伤的野兽,乃至追杀一些特别的猎物,在文明的时代呼唤野性,在野性的时代呼唤文明,总有一些奇特的人喜欢用与众不同来显示他那并不突出的不同之处。
猎户城提供这种服务由来已久,一些远道而来的客人想要猎取一些珍奇异兽还会深入丛林深处,踏足星空环带边缘的数百公里厚的稀薄星云层,从其中猎取一些适应了星空环境的野兽。
这是一项非常安全的野性运动,在几乎全民修武的时代,人人身负下三品的修为,源火对人体的增强是本质性的,以前那些强悍的野兽躯体早已不负之前的威慑力,十个人中就有一个无疆行者,他们碾压一般野兽绰绰有余。人们更喜欢猎枪喷吐火舌,受惊的动物们四散奔逃的感觉。
两人只是玩了一会就丧失了兴趣。这座小城只要没有传说中霉运附体死神傍身的主角到来,几乎不会有任何兽潮、天灾、地动之类的不可抗威胁,没有那些需要不断升级的倒霉蛋,整个世界就一片安详。
曾经的一部老电影中,那些死里逃生的主角们就连着整死了五部本来可以平安无事的路人们。陆阿九审查自身,除了倒霉的身负奇难杂症之外,他好像给身边人带来的都是好运。
打完弹仓之中的子弹,在空地里犁了一遍地的两人兴致缺缺的准备离去,几个染着白毛的十七八岁的小青年围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几个“我很拽啊,我老公混哪哪哪的”浓装小妹。
这,无论身份如何变化,无论年代怎么更替,他们那帅气的外表和犀利的造型始终别具一格独树一帜,坚挺的生存在人类正常审美之外。
“小子,你很拽啊。子弹不要钱啊,你这么浪费有没有想过生产子弹的厂家多么辛苦,清理场地的工作人员多么难受啊?”
可降解,清洁弹。弹箱两侧印着的难道不是盲人看不见的正常文字?
盲人,阿不,白毛小哥依旧在走来的路上,迈着螃蟹步很是威风。
只看,只听,不动手。明玉魄小爷很听话的只是踢出一脚。
堪比八级强风的一道锋线从白毛小哥的侧面划过,看着身后那裂开的天空,小哥大张着嘴,连场子都不知道怎么圆。
“你们是工作人员?”
“不是啊。”
“是是是,我们是。”总算有个聪明的白毛忙不迭的跑向两人刚刚倾泻弹药的场地,清理起那千疮百孔的地面。
“看什么,小爷动手了没?”
陆阿九眯了眯眼,队伍不好带啊,这可是监察自己的监察司司君呢。
两只手臂同时扬起,气机全无泄露的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