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红尘无解,不过你仍有选择。”
说完,他的呼吸渐渐趋于平稳。
又睡过去了。
乔巡起身,轻步离开。
他望向西方的夜空,大火燎起的焰色让半边天都染上了一抹橘黄,滚滚浓烟如同可怕的魔鬼在狰狞恶笑。
长安城的节奏如同被人拿着大锤一锤子砸碎了,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这场大火里烧得干干净净。
某一刻,徐国府上上下下忽然躁动起来,下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眉间尽皆带着惊讶与忧虑。
齐刷刷的马蹄声如大雨骤来,忽然之间,就在徐国府前前后后响起。
整齐轰鸣。
徐列山大声叫喊着从远处奔过来,
“世子爷,世子爷,不好啦!”
乔巡大概猜到了什么,并不惊讶,
“怎么了?”
“很多的禁卫军包围了徐国府,前后左右四条大道全部站满了禁卫军。他们全都装备了盔甲和武器,这分明是要讨敌打仗的样子啊!”
“父亲呢?”
“国公大人之前离开后,就再没回来。”
乔巡吸了吸气,
“早来晚来的事。”
徐列山脸色难看,
“他们居然敢做出这种事,包围徐国府,是今皇登基后从未有过,也不应该有的事!”
“徐列山,你也很清楚,徐国府的巅峰已经过了。”
徐列山苦笑一声,
“即便衰落不可避免,也不应该是这种方式啊!这无疑是一种屈辱,莫大的屈辱!”
“好了,还是先弄明白他们要做什么。”
徐列山低着头想了想,然后连忙摇头,
“不成不成,世子爷,我感觉很蹊跷。专门挑在国公大人不在的时候……府中上下,只有你,只有你会让他们这么兴师动众。不成不成,世子爷你不能去,不能去。你先躲起来,等国公大人回来,一切处置妥当了你再出来。我去跟他们交涉,就说世子爷你在外面玩乐,不知几时才回。”
乔巡说,
“躲不住的。他们已经把其他死而复生的人都抓了。”
徐列山一听,急了,
“你可是世子爷啊!怎么能跟其他人一样?”
“你看那场大火,就是从天官尚书府烧起来的。而刚刚,禁卫军还在抓捕尚书李沛的女儿。”
“世子爷你之前离开府上,就是为了这个吗?”
“可以这么说。”
徐列山匪夷所思。他现在完全不明白世子爷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了。
“世子爷,李沛之女哪能跟你相比?不成,怎么可能让他们把你带走。那是对徐国府尊严的践踏,历来就没有不通过国公大人之意,从徐国府拿人的道理!”徐列山一口咬定这个。
徐列山咬紧牙关,
“世子爷,平常我都是听你的。但这次,你听我一回吧。万万不能让他们把你带走,万万不能!一切等国公大人回来再说。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老太君该伤心成什么样子。”
他说完后,不顾乔巡的意愿,大步朝前大门走去,
“世子爷,我先去跟他们交涉!”
乔巡叹了口气,还是跟了上去。
事实上,在见到禁卫军不顾一切要捉拿“李姣姣”的时候,他就明白,即便他是骆新知之子,也无法幸免。
他有想过避避风头。
但结合这些天的种种遭遇。他还是选择回来。因为,在他看来,躲藏,永远无法成为破局者。
他必须知道,自己所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
齐排排的禁卫军站满了一整条街道,乌泱泱一片,让人怀疑是不是帝宫里的禁卫军都过来了。
将近一百米长,十米宽的大道全都是骑着马的禁卫军。
最前方,黑色的骏马背上,是披着盔甲,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高大之人。有见识的人,能清晰地看到他盔甲胸口处的龙纹,那是只有帝王才能有的龙纹。他当然不是帝王,但这俨然说明,这是帝王亲赐的龙纹。
意味着,他是君侧之人。
禁卫军,君侧之人。两个头衔标明了他的身份……禁卫军统领,天策府上将祁无印。
当徐国府的大门推开,徐列山走出来一眼看到祁无印胸口的龙纹时。他登时僵住了。
他认得祁无印,知道这个人的身份。
天策府上将亲自前来抓人……一想到这个,徐列山立马有种坠入深渊的感觉。
他一下子就明白世子爷说的“躲不掉的”是什么意思。
原本酝酿的气焰,在见到祁无印后,浇灭了一半。但徐列山还是硬着头皮质问,
“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居然带着兵马前来!徐国府是当今陛下登基之时就钦点的禁兵之地,除了府兵,任何人不得携带武器靠近徐国府方圆百米!”
祁无印看着徐列山,眼神平静。
他旁边的骑校郎开口说,
“不然,你以为禁卫军名字里为什么有个‘禁’?”
徐列山当然知道为什么。禁卫军的行动就代表帝王意志,肯定是高于“禁兵之地”这种赐令的。
“圣旨呢?”
骑校郎冷声说,
“禁卫军办事,先斩后奏,无需圣旨。”
徐列山气势疯涨,
“徐国府只听从陛下之令!”
“禁卫军意志,即是陛下的意志。”
“荒唐!是不是你们禁卫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骑校郎冷哼一声,
“无须逞口舌之快。今日我们便是砸穿徐国府的大门,都担不得半点责任。如果你不想看到血光,还请早点让骆登仙出来。”
后方忽然响起老太君的声音,
“我看谁今天敢动我孙儿一根汗毛!”
众人齐刷刷看去。
老太君杵着虎头拐杖在人搀扶下走出来。
她到了门口,用力一杵,
“你们是要翻天吗!”
这时,祁无印才开口说话。他声音不咸不淡,
“老太君,骆登仙今天我们是一定要带走的。”
“我家孙儿犯了何事,你说,说不出来莫怪我跟太后谈笑时把这件事当谈资。”
“老太君,你以太后之名威胁没有必要。”祁无印把话挑的很明,“这件事,必须要办成。”
“岂有此理!徐国府近些年低调,你们当真以为老虎开始掉牙了吗!”老太君怒喝。
祁无印不为醒动,冷声说:
“陈凤,进门抓人!”
见他完全无视自己的话,老太君脸都气青了,拐杖杵个不停。
徐国府的府兵纷纷以武器应对。
一时之间,剑拔弩张。
徐列山站到最前面,怒吼,
“谁敢逾越!”
骑校郎陈凤挥动长戟,踢马上前。
徐列山拔出腰间软剑,刺啦一声,剑光瞬间切断了陈凤胯下骏马的头颅。血溅当场,怒气冲天。
“谁敢!”
徐列山气势如虹,大有无可匹敌之意。
祁无印冷漠地注视着他,片刻后说:
“该斩!”
他说着,招手取来一杆长枪,猛地掷向徐列山。
枪破长空,引大风呼啸,卷起地上的石板,裹挟庞大威势刺向徐列山。
徐列山眉心狂跳,来不及惊讶,将软剑卷起抵挡。
长枪刺软剑,如同细针刺羊皮。
瞬间击溃。
长枪摧毁软剑后,刺入徐列山的身体,还不停止,硬生生扎在了“徐国府”三个大字牌匾上。
他挂在牌匾上,血流如注,低落在地上。
祁无印动作不停,又取来一柄长枪,要将徐列山当场射杀。
长枪破风而出。
正当此时,一人悍然站到前方。
那长枪临到面前后,停了下来,砸在地上。
祁无印看到来者,
“骆登仙。”
乔巡面无表情,轻声说:
“流血是有代价的。”
“既然你来了,那他自然免于一死。”
“我跟你们走。”
徐列山被钉在牌匾上,悲痛欲绝。
祁无印勒马转身,
“收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