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亲爱的朋友,请接受我的指引。”
这封无痕的信,借助着恶魔的诅咒之力,完美地避开了一切。永生者的监视、第一席的偷窥……
精准地送到乔巡的心中。
吕仙仪站在旁边,忽然就觉得乔巡好像呆住了。
“乔巡?”她小心地问。
下一刻,乔巡在她面前,忽地一下,变成无数颗发着光的点,
再下一刻,消失不见。
吕仙仪愣住。
这是怎么回事?
“乔巡!”她大声呼喊。
没有人回答她。
……
这是一座五彩斑斓的世界,各种蠕动的色彩在周围晃动,
乔巡站定后,向前走去。
阿格尼斯在前面等他。
她穿着一身非常漂亮的衣服,看上去很尊贵。
“现在就要开始了吗?”
“是的。我送你最后一程。”
“最后一程?”
阿格尼斯微微一笑,
“当然啊,这次过后,不论成败,都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你……很美。”乔巡说。
阿格尼斯点头,
“这是我出嫁时穿的衣服。”
“为什么穿这套?”
“因为我只有这么一套正式的衣服。我想,这么重要的场合,当然得穿得正式点。”
乔巡笑着说:
“像公主一样。”
“我顶多只算是贵族小姐,可不算公主。公主穿的要比我豪华贵重得多。”
“是我想象力贫穷了。”
“好了,来吧。跟着我。”
“你现在也是一道投影吗?像之前梦境里一样。”
阿格尼斯想了想说:
“不是。我可没有能力做到投影到每个人的意识海当中。”
“啊?什么意思?”
“我们现在分成了几十亿份,将要前往被永生者寄生的每个人的意识海当中。”
“几十亿!”
阿格尼斯点头,
“是的,全球所有有文明意识活动的人的意识海之中。你可以闭上眼,用心感受,就能感受到其他几十亿个你了。”
乔巡闭上眼,
随后,繁多如银河的光点在他意识当中闪烁。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另一个他。
所有的他,共享着一套人格。
“现在我是主体意识?”
“是的。你要阻止永生者的每一场交易,所以需要分成几十亿份。”
“怎么做到的,以我的能力应该做不到吧!”乔巡匪夷所思。
阿格尼斯说:
“别忘了还有我啊。”
“这么厉害啊……但是,为什么我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什么熟悉的感觉?”阿格尼斯凝视着他。
乔巡当然不会说他感觉到了恶魔之力。跟从食梦貘之种安格列那里吞噬来的那一丝恶魔之力太相似了。
“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
阿格尼斯睫毛抖了抖,
“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
“具体怎么做?”
“永生者要跟每一个人交易,你就要破坏每一场交易。这需要很强大的力量才行。永生者他们跨越了权力等级,还借助了食梦之种对梦境的蚕食,才勉强做到。当然对我们来说也不轻松,不过好在,安漾女士愿意帮助我们。”
“安女士啊。她不是不打算做什么吗?”
“她是刀子嘴豆腐心。跟她女儿豁然的性格倒是完全相反。”
乔巡吸了吸鼻子,没多说什么。
阿格尼斯接着说:
“永生者发现不了你,你只需要尽力去破坏交易过程就行。这对你来说,应该不算难。当然,务必以你自身的安危为重,一旦出现预想之外的事情,立马退出去。”
乔巡点头,
“嗯,我听你的。”
阿格尼斯微笑,
“有点自己的想法也行。”
“我相信你。”
阿格尼斯心刺痛一下,依旧微笑。
然后,乔巡出发了。
如阿格尼斯所说,要控制几十亿道分身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即便有两位列车长的帮助,他依旧感到吃力。
这种事没法借助符文能量的帮助,所以,他的天赋无处可使,能发挥作用的也就几大特性,以及一个“命理循天”。
而与此同时,阿格尼斯身体中的诅咒之力也在快速燃烧着。
……
某个意识海之中。
一场交易正在进行着。
意识海的主人是一位商人。“污染与进化”时代的到来,几乎摧毁了他的一切产业,背负着高额贷款的他,已经无法在坚持下去了。
永生者依旧没有面容,站在光中。商人站在他面前。
“可怜的孩子,你真的很需要钱吗?”
“是的,我需要……哦不,不!我也要进化,钱没有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赚钱的机会了,我要进化,只有成为进化者,才会改变我现在的处境!”商人激动地大喊着。
“你感到不公?”
“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凭什么那些好吃懒做的人都能进化,而我兢兢业业地劳作,为国家贡献巨额税收,给员工创造就业机会,为慈善机构捐款。我为社会付出了那么多,凭什么我没有进化机会!”
“你说得对。进化应该给予应该得到的人。你,勤奋且善良的人,正好就是应该得到的人。”
商人激动地说,
“伟大的神,您的双眼果然雪亮!请给予我进化的机会!”
“当然可以。那么,代价呢?”
“代……价。”
“你是个商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能给您什么呢?”
永生者说:
“信仰我,膜拜我。”
“我该怎么做?”
“接受它。”
永生者布施下一颗种子。
商人颤抖着接下来。随后,这颗种子没入他的身体。
“这样就行了吗?”
永生者微笑,
“当然。可怜的孩子,签下这份契约,你就是一名进化者了。欢迎你,加入永生之列。”
羊皮纸契约落下。
商人便要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忽然,一个人冲了出来,抓起契约便一把撕碎。
永生者的身形瞬间溃散,溃散之际,祂望见了来人是谁。
乔巡。
“你做什么!”商人愣了一下,然后愤怒大喊。
乔巡瞥他一眼,
“交易?你如果真的是商人,不应该这么蠢。”
他不多说什么,毕竟这个商人的认知水平的确有限。
在这里阻止了交易的乔巡,立马在主体意识的牵引下回归。
此时此刻,像这样的交易、这样的阻止,以千万级为单位,同时发生着。
……
共和国,
意识海融合器已经启动了。囊括了共和国绝大部分疆域,庇佑着其中的人们的意识。
他们的意识海此刻与几位半神连通着。
这几位半神,防范着第一席无脑人的入侵。
外面的世界下着雪虫。漫山遍野的雪虫。不过,这些雪虫并不如在南极降落的那般凶狠,它们承载着第一席分化出来的意识,成功落在人身上,就算成功。
第一席借此在每个人心中响应,带着永生者之光,照进他们的意识海。
某一刻,
永生者对第一席无脑人说:
“有人在捣乱。”
“谁?”
“我以前的一位客人。真没想到啊。”
“没想到?难道他逃过了您的监视?”
“是的。这令我吃惊,他身上似乎有着什么特别的秘密。”
“要我去驱逐他吗?”
“不,你做不到。他的主体意识藏起来了,驱散他在每个意识海中的分身是没有意义的,他可以再轻松地制造一个。”
“那,让安格列去?”
“安格列……的确,恶魔擅长做这种事。”
“遵从您的指令。”
无脑人潜入梦中。
他在深海的超巨型休止生物的大脑之中找到了食梦貘之种安格列。这费了一番功夫。
“躲藏在这种地方,恶魔这么害怕见到光吗?”
安格列的本体是在黑雾之中扭曲的不规则之物,它说:
“怕光?只是厌烦你们这些愚蠢的家伙而已。”
“恶魔的言语真的很尖锐啊。”
“我已经帮你们侵蚀全世界的梦境,契约结束了。如果你是来打搅我的,请尽快离开。”
“不不不,安格列先生,我们之间的契约是,帮助我们完成永生者的复苏。”
“我可不记得。”黑雾中显露出危险的征兆。
无脑人说:
“你知道反悔的代价。”
“没有人能跟恶魔讲代价。”
“是吗?如果我说,外面有你熟悉的东西呢?”
“哄骗小孩的把戏。”
“请看。”
无脑人不知从哪儿牵引过来一缕恶魔之力。
安格列的身影开始摇曳,
“你从哪儿弄来的?”
“安格列先生,信息无价。”
安格列躁动地说:
“你们迟早会因为贪婪而死亡的!”
“没有谁比恶魔更加贪婪吧。”
“说,还要我做什么!”安格列很气愤,但没有办法。
恶魔的境地远不如从前了,它必须要忍耐这些。
“有个人在捣乱,你去解决他的主体意识。”
“你最好说到做到。”
说完,安格列消失于此。
无脑人紧接着离开。他还要想办法去渗透那些各国的防御手段。
……
交易开始的第五个小时。
乔巡的主体意识在高负荷的压力下,继续控制着众多的分身去阻止一场又一场交易。
在他所目睹的交易当中,永生者总是能精准地洞穿每个意识海的主人的弱点,然后循循善诱。即便是那警惕性异常高的人,也经受不住祂的诱惑,选择进行交易。
祂从不强迫任何一个人交易。却又能人每个人心甘情愿。
就好像真的是来降下福祉的神。
某个意识海中,乔巡又将要阻止一场交易。
永生者停了下来,问:
“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感觉无聊了,想玩一玩。”
“这可不是什么礼貌的想法。你们想尽办法来阻止我,只是为了玩?”
“那你呢?筹备这么久,就为了交易?”
“他们心甘情愿。我跟你说过,我是一个商人,只要有交易的需求,我就会出现。你难道不知道,他们渴望着改变,不安于现状吗?我,能带给他们改变,本来是双赢的事情,你却要阻止。这不是恶徒行径是什么。”
“别幼稚了。永生者,你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我不认同你那可笑的永生理论,你也不必试图来同化我的思想。”
“真是令人好奇。我想知道你的意识海里到底装着什么,才能跟铜墙铁壁一样凿不穿。”
乔巡不跟他废话,悍然撕开这座意识海跟永生者的联系。
有的人是被永生者诱骗了,选择交易,
有的人是真的渴求着这样的交易。其中不乏的确是走投无路的人了,像重大疾病,像家庭困苦……如若永生者真的能给他们一点改变,乔巡也就不会去阻止。
但永生者是个骗子。祂根本不会去改变他们的现状,只是利用着食梦貘之种击溃了他们的意识防线,在他们最为虚弱的时候,去欺骗他们。
阿格尼斯同乔巡说过,神也不一定伟大,
乔巡渐渐理解。
安漾也说过,永生者没有资格言谈永生。
乔巡也渐渐理解。
在一次又一次戳破永生者虚伪的谎言之后,乔巡对所谓神的想象,逐渐褪去了那一层朦胧的“不可亵渎”之意。
神对大多数人而言,都是高高在上的伟大之物。
可事实证明,神并不一定伟大。
比起“神”,称呼祂们为七阶进化者更为合适。
……
乔巡的主体意识跟随着阿格尼斯。他们要去寻找永生者的主体意识。
一路上,他们不停歇地聊着说着。
阿格尼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放松。她今天是如此的活泼和年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爱笑,而且是露着小巧尖牙的笑。
比起神啊、进化啊、符文啊之类的东西,她更喜欢讲述她过去的经历。
几百年里,她都在旅途当中。以着一位旁观者和见证者的视角,记录下一段又一段有趣的故事。
她从来不是任何一段故事里的主角,却能栩栩如生地讲述出每一段故事。
乔巡想,要是她愿意把她的见闻写成一本书,那应该是非常经典的文学作品。
她读过很多书,学识非常渊博。总是不会词穷,一直说着。
乔巡就充当听客。
这种感觉挺奇妙的。
不知不觉间,他觉得自己跟阿格尼斯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最初见到她,他凭借着对漂亮的眼睛的喜爱,本能地觉得她是极夜里的一束光。
现在,超脱本能,从个人品质上去形容,她也依旧是极夜里的一束光。
许多时候,乔巡跟在她身边都会有一种自己变得黯淡的感觉。原来说,一直安静娴雅,不争世俗的阿格尼斯,也会这么出彩,这么光芒夺人。
以至于他觉得今天的她是不是有些太过耀眼了。
他心里总有一种她在全力燃烧的感觉。
乔巡始终有一种认识,越是耀眼的人,越容易燃尽。
“但,
阿格尼斯,”
他无法去问,
“你会燃尽吗?”
乔巡看着阿格尼斯的侧脸,觉得,就这样下去也好。
但,并不会那样。
某一刻,阿格尼斯忽然停下来,说:
“乔巡,我不能继续跟着你了。”
“为什么?”
阿格尼斯没有看他,
“我的力量有限,再前进也很吃力的。我还需要维持你分身的稳定性,不过我已经帮你找到了永生者的位置,你往前走就是了。”
“这样吗?”
“嗯……安女士会帮你的。我跟她说过。”
乔巡稍稍顿住,
“阿格尼斯,”
“嗯,怎么了?”
“没什么,等我回来再说吧。”
“很重要吗?”
“应该。”
阿格尼斯坚定地说:
“那就现在说吧。很重要的话,就现在说。现在!”
她反复强调着。
乔巡微微张嘴。有些说不出话,他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阿格尼斯,我……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恶魔之力。”
阿格尼斯的双眼迅速沉寂下去,又立马重新焕发光芒。她微微一笑,
“恶魔的诅咒嘛。的确。快去吧,不要耽搁时间了。”
“好吧。”
乔巡像个听话的小孩,转身远去。
他走后,阿格尼斯捂住胸口,艰难地蹲了下来。
她感到刺痛,一根又一根针在刺她的心脏。
你真的,真的能那么轻易地感受到恶魔之力啊!
你令人不安的特性……那些如坠深渊的特性……那让我感到亲切的特性……
你……你就是那个诅咒我的……恶魔……
……
乔巡在斑斓的色彩中前进。
不知时间。
在这里,他没有感受时间的途径。
只是按照阿格尼斯最后给他的指示,不断往前。
与此同时,他还在艰难地控制分身,去破坏一场场交易。
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再次见到了那座庞大的宫殿。
发光的浮游生物在周围环绕。
光从宫殿大门之中照出来,永生者站在光之中。
“真是难以想象,你还是到了这里。”
乔巡说:
“从你有这个计划开始,就该想象到这一天。”
“的确,你是对的。我是应该想到,有那么一个人能够不被我所影响,能够百无禁忌地做一些愚蠢的事情;有那么一个人,面对着神辉的照耀,却能站定身影。”
不被祂影响,是因为乔巡意识深处的伟大意志;
不被神辉的照耀干扰,是因为乔巡从孤高军神的半神级意志那里收获了“直视神明”的特性。
“所以,你觉得你赢了吗?”永生者高傲地说,“一个神,会输给一个连半神都不是的人吗?”
“神,是伪造的。”
“无知。动动嘴皮子的确不费劲。过去的几个神话历,我都在思考着永生的含义,现在的地球,到处都是我创造的永生生物,它们遍布于天空、海洋、大地,甚至是地心深处。我若想,随时可以唤醒它们,给地球制造麻烦。”
“那不关我的事。”
“你要承担这样的责任。”
乔巡摇头,
“劫匪杀死人质,为什么要责怪一个试图阻止劫匪的路人呢?”
“人质本可以不用死亡。”
“我不是高尚的人,也无所谓世人的指责。如果你觉得我阻止你是为了全人类,那你就把我想得太伟大了。我不过是想感受一下弑神的感觉罢了。”
“幼稚!无知!”永生者说,“我在沉睡的历史里,筹备着新一轮的永生计划,思考着真正的永生尽头。你什么都不懂,凭着满腔的热血,就试图改变一切?”
“神。我说过好多次了,请把我当成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一个小人,还要有什么正当理由呢?”
乔巡都这么说自己了,永生者也明白,跟他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
“无法归化的人,就充当新世界的肥料去吧。”永生者说完,进入神殿,关上大门。
光芒消失,黑暗占据这里。
食梦貘之种,安格列登场,
“你就是捣乱的人吗?很抱歉,就此止步。”
它在一团黑雾的包裹下降临,不规则的身体在黑雾之中扭曲。
乔巡说:
“安格列。”
安格列扭动的身形暂停片刻,质问:
“你知道我?”
“我当然知道你。你忘了吗,上一次,我吞噬了你的一道分身。”
吞噬……分身……
吞噬……
吞噬……
不,暴食!是暴食!是永不停歇进食,永不满足食欲的暴食!
安格列的身形颤抖得如同高山崩塌。它极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将自己那令人恶魔的身形控制得尽量规整一点。
它从黑雾之中踏步前进,一边走,一边说,语气颤抖得不像话,
“您,是苍蝇王别西卜;您,是暴食之主;您,是……我尊敬的王。”
让乔巡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的猜想是对的。他的特性,暴食,的确源自恶魔王别西卜。
但,既来之,则安之。
乔巡擅长应付突然发生的事情。他说:
“安格列,过去许多的事情,我早已忘却。也许,是你那一丝恶魔之力让我仍旧保持着的一点恶魔的味道,逸散开了。”
“王,我痛恨自己,苟且于世。”
“没有人会责怪你。我们会有更多的时间,重新找回我们失去的东西。”
安格列终于来到乔巡面前。
“亲爱的王,安格列是您衷心的骑士。”
乔巡沉沉地吐出一口气,将“暴食”的气息散布到它身上。
即刻,它便像陷入极大欢愉的人,在“暴食”的气息之中激动得不能自已。
它若是一个人,那么此刻应该热泪盈眶了。
是暴食之主的气息,是王的气息!
那么熟悉,那么甜美,那么让恶魔想要犯罪……
王,在此刻回归。
安格列亲吻着乔巡的手背,
“王,我们会拿回我们失去的东西……您是否感到饥饿,如果感到饥饿的话,请尽情享用我,我是您安分守纪的食物,我……会为你贡献恶魔之力,也许我尚且贫弱。”
安格列的确像一个忠心耿耿的骑士。
虽然乔巡受不了它这么深沉的爱戴。但听到它说能贡献恶魔之力,那就一切都能接受了。
乔巡说:
“我忘记了太多事情。”
“我会守护着您,直至您彻底苏醒。”
“现在我们应该低调一点。你这幅样子,恐怕不能大大方方地出现。”
“是的。王,我可以寄宿在您的梦中。这样的话,您也可以随时取用我的恶魔之力。”
乔巡点头,随即搭建出一个简单的梦境,用来寄宿安格列。
安格列是个恶魔。但跟乔巡所想象的那种大奸大恶的感觉不同。
也许,恶魔只是一个群体的称呼,而非是什么形容。
它潜入乔巡搭建的梦境里后,就此安静下来。
乔巡试了试取用它的恶魔之力。它并不反抗。
“也许,我得想办法找到更多的恶魔……“
安格列的出现,不仅没有给乔巡制造麻烦,反而给他送来了一份大礼。
这是永生者和无脑人都没有预想到的。
所以,当乔巡踏入神殿,推开大门那一刻。
光里面的永生者十分错愕。
祂以为,乔巡解决掉了安格列。
那么轻松吗?
安格列即便刚刚解除封印,但也依旧是一头真正的恶魔啊!
永生者感到困惑。也第一次感到紧张,因为怀揣着“弑神”想法的乔巡,已经来到了祂的面前。
面前这个人,并不像祂想象得那样羸弱。
片刻的凝滞后,永生者突然敞开双手,微笑着说:
“也许,我们可以做一场交易。”
乔巡摇头,
“你没有什么我需要的东西。”
“抱歉抱歉,他是在跟我说话。”一道清爽好听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乔巡猛地一惊,还有其他人在这里!
他转过身望去,
头戴着圆筒高帽,帽檐插着一根羽毛,身穿得体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是黑桃k“外交官”。在他身后,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
让乔巡陷入了一阵恍惚之中。
余小书。
曾经的助理。
“巡礼者”透过微光看着乔巡,却一句话都没说话。她安静地站在后面,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小……”乔巡刚开口,立马打住。
他知道,那不是他所认识的小书。
乔巡不说了,“巡礼者”却微笑着说:
“乔医生,好久不见。”
乔巡不知道该跟一位黑革的“巡礼者”说些什么,点头,
“好久不见。”
除此之外,别无他言。
生分得就像陌生人。
“巡礼者”并不是这里的主角,黑桃k才是。
黑桃k目光穿过乔巡,望向后面的外交官,
“交易啊,我很喜欢。合理的交易,让双方实现共赢,达成资源上的合理利用。永生者,你拿什么跟我换呢?换取一个安静不受打扰的空间。”
永生者站在光里。没有人看得清楚祂的音容面貌,祂说:
“我曾经创造过一个世界。即便那里已经荒废了,但仍旧有不小的价值。这个代价,你喜欢吗?”
黑桃k立马展颜欢笑。
他很年轻,也很帅,像从乙女游戏里走出来的一样。这样的形象,似乎也很符合他黑桃k的身份。
“永生者的确很懂得什么是等价交换。这场交易,我做了,我帮你解决一点小麻烦。”
说完,他看向乔巡,
“乔先生,乔医生,乔哥哥……不同的人,对您的称呼还真是多。我们的‘红’小姐,我们的‘巡礼者’大人,我们组织的许多人,都跟你有不少的联系,其中不乏一些特殊的关系。上一次,你就在我面前,杀死了‘记者’,连希伯安那种人都愿意出手帮助你。真是让人好奇,你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后面的“巡礼者”目光朝下。看不到她的眼神,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乔巡说:
“擅自规划他人的处境,是黑色革命一贯的做派吗?”
黑桃k礼貌一笑,
“是的,尤其是对弱小的人。我们只欢迎有能力的人。而你,暂且缺乏那样的能力。好了,乔先生,我该快点为我的生意伙伴解决麻烦才是。”
他取下礼帽,黑色的中长碎发簌簌抖动。
弯腰,行绅士礼,
“乔先生,您杀死了我们的朋友‘大师’、‘猫’、‘刺客’以及‘记者’。现在,我以‘外交官’的名义,对你发起严正交涉。”
他说完后,乔巡立马不受控制,坠入一个奇特的空间。
这个空间里,只有数不清的横和竖,组成数不清的网格。线条是白色,网格是黑色。
乔巡以“命理循天”向外进行突破。
随后,他发现,自己所处在的时间,貌似在迅速倒退。
只有他的时间在倒退。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他的时间可以独立于其他时间?
这就是黑桃k的实力吗?
乔巡想起之前在列车家畜区,他要杀死“记者”的时候,黑桃k出现,意图阻止他,但被阿格尼斯化解了。
那时候,黑桃k的离去方式就是这样的,如同视频按下了倒退键。
他的时间正在迅速倒退。
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到五分钟,他就会回到一开始还在吕仙仪旁边的时间。
如果只是位置上的变化,倒不是那么可怕,但并不是。
乔巡很快,他的时间在倒退过程中,黑桃k可以随意调控他主动制造出来的事情的状态,选择是否跟随一起倒退。
这种力量太过夸张了!
半神,乔巡更加清醒地认识到,黑桃k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半神。
该怎么办?
如果真的让黑桃k这么持续倒退、编辑下去,那他们所有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该怎么办?
认识阿格尼斯后,她的博学和强大让他总是习惯有问题就去咨询她。
但现在,阿格尼斯,我该怎么办?
乔巡的时间在迅速倒退。
直至,某一刻,他的时间退回到了与阿格尼斯分别的时候。
阿格尼斯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他。
乔巡正想说明自己的情况,却看到阿格尼斯伤心的眼神。他顿住了,问:
“怎么了?阿格尼斯。”
黑桃k的时间倒退还在发动着。阿格尼斯以着自己的力量在对抗,一旦她松手,乔巡将继续倒退。
阿格尼斯语气并不稳定,
“乔巡,你知道吗?我忽然就发现,对我而言最大的诅咒并不是不死不老,而是,诅咒我的人会有那么一天,以奇妙的方式再次与我相遇。”
“阿格尼斯……”
“我们初次见面那一天的场景我还记得。我站在你身后,你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转过身。我看到你的双眼中倒影着我的双眼,你似乎只在看着我的眼睛。于是我明白,你很喜欢我的眼睛。是的,我怀着讨点乐趣的心情,与你认识。但我从不伪善地对待他人。我给你写信,就像你是我许久未见的朋友。我同你讲述我的故事,就像我们彼此静坐。你问我我是怎么给你写信才不会被别人发现的,现在我可以回答你,我在用我的生命。”
“……”
“不知是什么时候,我的生命与那些诅咒深深绑定了。诅咒不消失,我的生命便不会断绝。所以,我才说这是恶毒的诅咒。现在,我尽情地燃烧着这些诅咒,燃烧着我的生命,我多想给我的朋友看到最好的我啊。你是我的第二个朋友,很难想象,一个活了五百多岁的半神,居然可怜到连说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
“阿格尼斯……”
“我喜欢琴这个称呼。这是我的家庭留给我为数不多的遗产。”
“琴。”
“是的,乔巡。原本,原本我就那么与你道别了多好。给你留下最好的回忆,不让你有任何怨气。可,可……这就是诅咒吗?”阿格尼斯即便再难过,也不会掉下一滴眼泪,她始终保持着她漂亮的双眼是干净澄澈的,“给我埋下诅咒的,居然是我最好的朋友。这……才是最大的诅咒。”
乔巡肩膀颤抖着。
阿格尼斯吸了吸气,安慰着说:
“别怕,没事的,没事的。我不怪你。你并没有真的做错什么。我只是再也忍不住想要告诉你这些了,对不起,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朋友,我……我的确不应该在这样的事让你难过。”
“琴,我……”
“请别……别安慰我。别把我看成是个脆弱的人。只是再坚强的人,有时候也会躲在厕所里难过而已。我,就像那样的人。”阿格尼斯有些失措,“不对,不对。我现在应该帮你解除危机。是的,解除危机。”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
“要对抗黑桃k的时间车轮,你必须,必须要成为半神!我知道这很难。但是,没关系,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乔巡,嫉妒是吗?你还缺乏嫉妒的力量是吗?我不确定,只是根据自己所找寻的关于恶魔的知识猜想的。当初诅咒我的恶魔也像你一样有多种特性……是的,按照顺序,你是五阶,要成为半神,需要突破嫉妒的限制……”
她的确懂得很多很多,多到远超乔巡的想象。
“嫉妒……嫉妒是永远贪恋得不到的东西。超乎寻常,得到那样的东西,就能突破限制……嫉妒像火焰一样,灼烧着人的欲望……嫉妒,就像我之前的朋友嫉妒我不死不老……乔巡,我要试一试,试一试,试试能不能……”
阿格尼斯十指开始冒出黑雾。跟安格列的黑雾很相似,但似乎更加浓厚。
她站到乔巡面前,
“我贪恋着衰老与死亡……以前我得不到,现在……我必须,必须要得到!乔巡,这是为你准备的告别礼。”
她说完,张嘴一口咬在乔巡的脖子上。
尖牙穿透他的皮肤与血管。却不是像吸血鬼吸吮鲜血那样。
她在倾吐着她一身的力量。全部的力量,甚至包括她身为三号列车长的权力等级。
从她之间涌出的黑雾灼烈地燃烧着,激荡出黑色的火焰。
黑色火焰……便是那熊熊的妒火,将她吞没。
最后,她松开乔巡,以她最平常的微笑说:
“这是初拥哦。”
“琴……”
“我看到了,你的眼睛倒影着我的眼睛。”
蓝色的如同宝石一般的眼睛。
微笑定格,妒火彻底吞噬了她。
庞大的力量,囤积在一起,瞬间冲破登神长阶第六阶。
乔巡望着阿格尼斯消失的地方,凝望着……
他打破了黑桃k的力量,时间开始迅速回正,
中途,一切被修改的内容,全部回归。
最后,他猛地站回到原地,望着王座上的永生者和王座下的黑桃k,说:
“你们的把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