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早好几次都遇见她在医学院外徘徊,偶尔上课往外望还能见她晃着腿在花坛边发呆,有男生与她搭讪,她冷着脸,像是全世界都欠她钱。
但方早从未见过赵苍苍和周声一起出现过,也从未见过她去找他。
如同从前,她无数次走在周声身后,却从不主动走到他前面。
方早好几次想要和她打招呼,她却像是怕被发现,扭头就跑。等方早回到公寓,她已换了睡衣正在吃外卖,好似从来没有出去过。
她不说,方早也不提。
她们的相处模式很简单,井水不犯河水,维持着简单的和平。唯一的交集就是偶尔存粮不够时,会互相借一借薯片或者即食面,或者想吃多种口味的比萨时,赵苍苍会纡尊降贵来和她说话,问她要不要一起叫外卖,仅此而已。
没有多久,赵苍苍已经有了自己的朋友圈,也不怎么吃外卖了,这短暂的拼饭友谊告一段落。
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到了国外,方早始终独来独往,不仅没有什么朋友,和班里的同学也是很陌生。她早就习惯了,但是到了上课的时候,还是出现了弊端。
小组作业两两配对,大家早就做好选择,最终把她剩了下来。导师Jonas老头很忧愁:“你要不和琼西他们一组?”
方早看着同学惊恐的脸,正要点下去的头又抬了起来:“我一个人就好。”一个人做两个人的作业,对她来说司空见惯,所以第一次作业交上去,她发挥正常拿到了优秀,却震惊了班级——大家早做好了看笑话的准备,她却得到了不苟言笑的导师的青睐。
母女连心,每次和家里视频,宋敏诗都十分关心她的课业,问完了又问她的交际:“你别到了国外也没朋友,出门在外,有朋友是非常重要的。那个叫周声的男生,虽然有些阴沉沉,但你要和人好好相处啊!”
有朋友是非常重要的,方早认同,她才不是没有朋友的人。
上一周,她因作业需要要找一篇学术论文,翻遍了图书馆也没有找到,最后还是在食堂偶遇周声,他看她垂头丧气多问了一句,第二天就将那本老旧的杂志送到了她面前。
“你从哪里弄来的?”
“这是我老师当年在汉诺威医学院念书时刊发的论文,这杂志发行量特别少,还停刊了,我偶然在他办公室看到,和他借的。”周声轻描淡写地解决了她一周的麻烦。
按照社交礼仪,她是该请周声吃饭的,她正要开口,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罩住了自己的头。
方早被吓了一跳,周声估计也被吓到了,忙帮她揭开。
原来是件衣服,方早一看,还有些熟悉,好像是自己的。
她抬头一看,三楼的窗口亮着灯。
被这么一打断,方早连道谢都忘了,抓起衣服冲上楼。
方早回到公寓时,赵苍苍正抱着一桶爆米花在看电影,头也没抬,像是没发现方早进门。她时尚美丽,做的事情却堪比幼儿园的小姑娘。
方早拿着衣服往她面前晃了晃:“这是啥?”
赵苍苍这才纡尊降贵,仰起高傲的头颅:“什么?衣服,谁的?”
“我的。”
“哦。”
方早将赵苍苍扭回去看电视的头扳正过来:“你为什么丢我衣服?”
“谁……谁丢你衣服了?”赵苍苍的演技并不好,脸上挂着惊讶和愤怒,眼底却藏着得意,“你可别冤枉我!”
“我们阳台在后面,我晾在阳台的衣服,为什么会从窗口飞下去,还罩住我的头!赵苍苍你学过杂技表演吧!”
“我压根不知道你说啥,我去洗澡了!”
方早盯着赵苍苍得意的背影,忽然道:“胆小鬼。”
赵苍苍顿了一下,愤怒地回头:“你说谁呢?”
“我说你了吗?我说那个喜欢周声又不敢说,每天偷偷摸摸去医学院溜达也不敢和他说话的人!反正我不是胆小鬼。”
赵苍苍盯着方早,方早色厉内荏地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握住了遥控器,想着她要是冲过来,自己就把遥控器砸过去。
结果,赵苍苍就只是盯着她看,盯得眼睛发红,像一只愤怒又委屈的小豹子,然后转身进了房间,用力将房门一摔。
方早看着她的背影,明明她比自己还要大两岁,现在却像被自己欺负的小女孩。
她是不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
方早将耳朵贴着门,听了好一会儿,里面始终毫无动静。
方早回了房间,翻出了手机,开始拨打越洋电话。
可是那个号码,已经从最初的无人接听变成了现在的号码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