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方早直接将成绩单撕了个稀巴烂,回去就说丢了就好。宋敏诗不是每一次都看成绩单,她习惯了方早总是第一。她问了,自己假装忙碌或是没听见就可以。虽然是这样想,方早还是没有起立。
她一直在学校呆坐到天色发暗,才像是被猛然敲醒,急匆匆收拾了书包离开学校。
学校回家有两条路,一是大路,一是小路,要经过一座废弃的工厂。
若是平时,方早都是走大路,可那天时间太晚,她一着急,便走了小路。
许多可怕的绑架事件便是在荒无人烟的小路上发生的,方早走了一半,才想起在“法制在线”里看过的警示。可路都走了一半,再回头算什么事,她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太阳已落山,路灯还未亮,天灰蒙蒙的一片,方早埋头走路,经过废弃的工厂却听见不该有的争执声。
她知道好奇害死猫,本是没准备围观,走过半掩着的大门时,不经意往里探了一眼,却顿住了脚步,因为在里面拉拉扯扯的两个人中的一个,她认识。半个小时前,她还在对着他的照片飞眼刀。
周声上下学一直是有车接送的。
在一群走路的、骑自行车的、坐公交车上学的同学中,有专车接送实在是引人注目的事。学校那么大,有汽车接送的学生也就那么十来个,而周声则是最引人注目的,因为来接他的车听说是所有车中最好的,甚至比赵苍苍家的还要好,而且每天会有司机下车给他开车门。
再者,在方早转学到来之前,他是南泽市实验高中成绩最好的,长得又好看,不仅是本校,连外校的学生,提起南泽市实验高中,都知道有个叫周声的男生,堪比校园明星。
而且方早每日在徐茉莉的道听途说熏陶下,对周声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这个认知根深蒂固。
所以当她在废弃工厂看见他与一个中年男人拉拉扯扯时,不禁停住了脚步:周声早该被车接走了,这个时候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工厂空旷得很,所以即便他们的声音不大,也清清楚楚地传了出来。
“我说了,别来找我!”模模糊糊的光影中,方早看见周声厌恶地甩开那个男人拉住他胳膊的手。
“小光,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我求求你,我求求你给我点钱!我是你爸爸,你怎么忍心……”她看不清男人的脸,但听出他的声音显得苍老,他佝偻着身躯又朝周声靠近,一声声地哀求,“我求求你,求求你,你在周家过得那么好,这点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可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周声冷笑:“很重要?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我给你钱,继续让你像现在这样吗?”
“我真的要戒的,这真的是最后一次……”
“你和我说了多少次最后一次?我不会再给你钱了!”他顿了一下,自嘲地笑了笑,“再说,我哪里有钱,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别人给的。”
他们的对话,就像炸弹在方早的耳边炸开,她的脑袋晕乎乎的,一时间还搞不清楚,他明明是周声,可为什么男人叫他“小光”,还说是他爸爸,他们相处的模式,一点都不像父子俩。
周声似乎准备离开,方早匆忙地往后退,觉得应该在周声看到之前开溜,免得被发现自己偷窥,却看见男人从背后朝周声扑了过去,猛地将他压在地上。
周声猝不及防,头狠狠地磕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但男人毫无察觉,面目狰狞地在他身上搜索着。
周声觉得头疼得厉害,无法反抗,只能由着他在自己身上掠夺。
周声听着他沉重的喘息,整个人都被绝望所笼罩。周声知道不该对他抱有期望,早该预料到现在这个结局,可接到他电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赴约了。
有个声音从背后响起,伴随着一丝光亮。
“喂,你在干什么?!我报警了!”
听到声音,男人吓了一跳,好在他已从周声口袋里拿到自己想要的钱,手忙脚乱地往另一个方向跑,忙不迭地被什么绊了一跤,他像是没察觉到痛,慌乱地逃命。
周声艰难地从地上撑起来,顺着声音往外望。
路灯在她的背后亮起,那个瘦瘦小小的身影站在光影中,微微踟蹰地朝他靠近:“你没事吧?”
周声看到那张脸,不禁愣了一下。
他记得她,她叫方早,天才转校生,上一次考试,她压了他一头。
下一秒,方早看见他的眉头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