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的暑假,我回了一趟家,是为了把那套旧房子租出去,以解决我以后的学杂费。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我摸索着开了锁推门进去,开灯后看到了那熟悉的一切。那张曾在那个雷雨之夜放过生日蛋糕的桌子仍摆在屋正中,那三把椅子也仍在桌边放着,仿佛我昨天才离开。我在沙发上疲惫地坐下,打量着自己的家,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这种感觉开始很模糊,后来却越来越明显,好像迷雾的航程中时隐时现的暗礁,让我不得不正视它,终于,我找到了这感觉的源泉:
仿佛昨天才离开。
我仔细看看桌面,上面有一层薄薄的灰尘,但相对于我离去的这两年时间,这灰尘确实太薄了些。
我一脸的汗水和尘土,就走进卫生间去洗脸。打开灯后,看到了镜子中清晰的自己,是的,太清晰了,镜子不应该这么干净的。清楚地记得小学时的一个暑假,我和父母一起外出旅游,只走了一个星期,回来后我就用手指在镜面的灰尘上画出一个小人儿来,现在我又用手指在镜面上画了几下,什么都没画出来。
我拧开水龙头,关了两年的铁管龙头,流出的应是充满铁锈的浑水,但现在流出的水十分清亮。
洗完脸回到客厅,我又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两年前我最后离开时,关门前匆匆看了屋里一眼,怕忘了什么,看到桌上放着我的一个玻璃杯,就想回去把杯子倒扣过来以免落进灰尘,但肩上背着行李包,再进门有些费劲,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个细节我记得很清楚。
但现在,桌上的那个杯子是倒扣着的!
这时,邻居们看到灯光走了进来,都向我说起对一名上大学的孤儿该说的亲切温暖的话,并许诺为我代办房屋出租的事宜,如果将来毕业后不能回来,还负责为我将这套房卖个好价钱。
“这里的环境好像比我走时干净了许多。”谈到这两年的变化时,我随口说了一句。
“干净了?你什么眼神啊!靠酒厂那边的那个火电厂在去年投产发电了,现在的烟尘比你走时多了一倍!嘿,现在还有能变干净的地方?”
我看看那只有薄薄灰尘的桌面,没说什么,但当他们告辞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他们中是否谁有我家的家门钥匙。邻居们惊奇地互相看看,都肯定地说没有,我相信他们,因为家门共有五把钥匙,现在完好的还剩三把,我两年前离开时都带走了,有一把现在我带着,另外两把留在我远方的大学宿舍中。
邻居们走后我又检查了所有的窗户,都牢牢地关着,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还有另外两把家门钥匙,是我父母带着的。但是,在那个夜里,它们都被熔化了。我不可能忘记自己是怎样从父母的骨灰堆中找出那两块形状不规则的金属,那是熔化后又凝结的两串钥匙,它们现在也放在我那千里之外的宿舍中,作为对那种不可思议的能量的纪念。
我坐了一会儿,开始收拾东西,这些东西是在房间出租后准备寄存到别处或带走的。我首先收拾的是父亲的那些水彩画,它们是这个房间里为数不多的我真正想保留的东西。我首先把墙上挂着的那几幅取下来,接着取出放在柜子中的,我尽可能地把所有的画都找出来,把它们一起装进纸箱。最后看到书架的底层还有一幅,由于它画面朝下放着,所以刚才没注意到。把这幅画放进箱子前我瞟了一眼画面,目光立刻被钉死在上...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