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抬头便在自己家中心位置看到了那颗蔚蓝色叶子的Amanda树。
这棵树不高,却长得出奇的向四周铺散,以至于老乔55岁那年不得不将自己的家扩建到和树差不多的周径,虽然扩建这种3D打印的房子并不费什么事,只需要联系尼米诺公司(当地的3D打印业务公司)将房子的周径和周围一圈环形绕房水渠的周径扩大就行了,整个房子最昂贵的中轴是不需要改动的,但是请人工远程操控机器人来翻扩土地仍然花了他不小的一笔资金。好在老乔的妻子朱娜和老乔一起承担了这笔费用,老乔因此省下了一笔钱。
傍晚,淡紫色的天空和唐纳逊河交相辉映在老乔的家边,家边小港口旁的红船,此时也被夜空衬印成了黑色,如同一只安静的黑天鹅,俯在河边静静地守候着什么。
老乔将黑色的公文包换到左手,用右手去按了一下3D环绕门铃,其实他可以用自己手心里面的电子钥匙将房门打开的,但是他还是习惯性的按了那个老旧的门铃,毕竟几十年过去了,现在生活中能够记录他与父母的时光的东西都在渐渐离他远去,而这些他已经使用了多年的东西,现在早就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融入了生活,然后新的生活让那些在五六十年前人物的痕迹不再在这些物品上留存多少。
朱娜好像迈着轻盈的步伐跑过来打开了门,门开了。朱娜接过老乔的公文包把它靠在了鞋架边,马上就跑回去继续准备晚餐了。朱娜是老乔在读完了学校(在雷明顿镇从小学到大学都叫学校)的学士学位以后在一次伯纳星南极古植物研究项目中认识的,当时,老乔24岁(老乔在学校的大学课程中重修了一级),朱娜是比老乔早一年毕业的天文学毕业生,而那次考察中,朱娜则是随队观察记录南极极光波谱的,以此来确认太阳风暴的强度,在那个泛着彩色极光的夜晚,老乔悄悄走出科考营的大门,看见了这个在五颜六色的极光下如此生动活泼的女孩,静静地观察着这个世界上最绚丽的极光,他心潮澎湃,内心翻涌的生机和对自然的美丽,人的美丽,以及对美丽生命的向往,在那一瞬间喷涌而出,他迈开了追逐朱娜的第一步,那一步很静,以至于朱娜和任何活着的生命都不可能听的见,而朱娜就静静地站在那里,观察着绚丽的极光和那极光背后充满着无尽黑暗与神秘的的宇宙,这一步,对于乔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正是从这一刻开始,他不再孤独,并且迈开了后面人生的很多步,第二步,第三步,乔逐渐接近着朱娜,直到第58步,乔站在了朱娜的背后,在绚丽的极光下,只有朱娜和乔两个人,而南极的风吹过这两个年轻生命的面颊,留下了冰凉的唇印。而这冰凉的唇印需要火热的爱情,来将它们在两个人的脸上燃烧起来,然后,在这绚烂的极光下,夜空将会见证又一个美好的爱情...
“乔,快点帮我把餐具摆好,我们马上就开饭了。”朱娜背对着老乔,像往常的几十年一样,朱娜和老乔白天忙于工作,晚上就回家准备晚餐,而对此,老乔还是时常会抱怨一下,毕竟爱情的美好或许就只是在初识的那十几年吧,在有了孩子以后,重心都转移到了孩子的身上,之后,当孩子长大了,重心终于落在了一些不知道什么的地方,那个地方或许是人们在久经社会的洗礼后身心俱疲的的空洞,然后,重心在那个空洞中无尽的挣扎,直到空洞的裂痕被一次奋力地挣扎震开以后,或许才会给后面的世界流下一片美好而祥和的光明。
老乔默不作声,只是习惯性地走到橱柜前,把朱娜、朱迪、他自己的餐具摆好以后,才开始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张黄色小餐桌的首席位置静静地看着他自己的报纸,黄色的小餐桌与整个被重新装修过后的红木主题的厨房格格不入,但是当年老乔坚持要把这个黄色小餐桌留下来,因为在他的父母离开后,这张餐桌记录了不少他和外婆在一起的珍贵回忆。
“扑嗒扑哒...”这是老乔和朱娜的女儿——朱迪下楼的声音,朱迪今年已经34岁了,但是和老乔一般怪癖的性格一直让她找不到合适的对象,老乔在之前还对此表示格外的骄傲,但是现在是真的骄傲不起来了,不得不说,这的确是让老乔和朱娜伤脑筋的一个问题。
朱迪刚刚从房屋左侧的螺旋楼梯下来,朱娜就已经把所有的做好的菜摆上了餐桌,一盘有三个球的土豆泥烩萝卜,五片面包,三块煎小牛肉里脊,配上几颗绿色小花椰菜,还有一大扎鲜榨橙汁。这就是他们简单但却非常合适的晚餐了,可是在他们一家三口都坐上了餐桌以后,所有的人岑寂了,接近65岁的老乔、64岁的朱娜和34岁的朱迪,一家三口就这样安静地享用自己的晚餐。
厨房壁上的老黑桃木外壳的时钟滴答滴答地响个不停,这让老乔想起了在雷明顿中学教室里的计时秒表,计时秒表每当学生开始做集体测验的时候就开始滴答滴答地响个不停,接近20年的教学时间,老乔不知道忍受了多少个这样让他备受折磨的滴答声。
老乔看看低着头摆弄头发的朱迪,她正在用叉子摆弄着那个土豆泥烩胡萝卜里面的萝卜丁,一点都没有要吃下去的意思,在桌子底下,朱迪正在用她的那双小巧精致的脚摆弄着她的那双粉红色毛绒兔的拖鞋,这双时不时掉下来又被朱迪立即穿上的拖鞋,打在地板上弄出“啪哒啪哒”的声响,这倒是给这个如同往日一样不怎么热闹的晚餐提供了一点动静。但是老乔此时心里正烦闷着这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呢,朱迪的拖鞋声此时把老乔本就烦闷了一天的心情逼入了极境。
“朱迪,我觉得你是时候该换一双拖鞋了,说实话,这双拖鞋真的不适合你。”老乔用一种家长的,故作平静的声音,严肃地说到。
“哦?是吗?当初我买这双拖鞋的时候你还说好看来着,还说这双拖鞋质量非常好,可以穿上个10年都没有问题,还说这双拖鞋防滑性能很好,穿到海边度假的时候也不会让沙子硌到脚,现在你又说这双鞋子不适合我,究竟又发生了什么?”朱迪有点激动地反驳道。
“4年前,你才30岁,刚刚拿到埃尔罗尼州立学校的博士学位,并且还凑合着找到了一份还不错的会计工作,你看看你自己,现在都多少岁了?这个年纪还穿着这样一双拖鞋,你觉得合适吗?看看你自己,现在还在和我还有你母亲一起住,你是想和我们一样成为老爷爷老奶奶吗?”老乔毫不客气地点出了他烦躁的原因之一。
朱娜默不作声地抬起头,对着老乔把眼睛微微严肃地瞪了一下,老乔好像全然没有注意到,只是继续死盯着朱迪,好像在等待朱迪对他的质问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是疯了吗?”朱迪突然抬起头,露出他那对湛蓝的大眼睛惊愕地望着老乔,大声反驳道“你知道吗?隔壁的安娜和我一样大,人家从来就没有着急过早早的结婚,你知道吗?现在的时代已经和你们那个古老的恶心时代不一样了,再说了,我的事情,我自己都不着急,你着个什么急?”
“哼!我不着急,我看着你这样都六年过去了我能不着急?小时候还挺听话的一个孩子,现在倒是学会和父母对着干了!”老乔在课堂上憋屈的怒火好似恶魔一般正在慢慢侵蚀乔的全身,他的声音逐渐放大,好像要在家里这场小小的晚餐上释放自己这几十年来在课堂上积累的所有不快。
雷明顿镇被唐纳逊河贯穿,而三周被哈蒙德山紧紧环绕,只有朝着东方的那一面,是一片开阔美丽的顺着河流伸向远方的平原,这导致在秋天,东风吹来的时候,会带着一些含有大量水汽的云朵。正因东风在雷明顿镇的秋天吹的如此猛烈,以前常常会有Amanda树在这样的情况下被风给吹断,雷明顿镇的独特环形建筑,在这里,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美丽而娇弱的Amanda树存在的。
就在父女俩正开始一场激烈的争吵时,屋外,雷明顿镇上空被三周的环山积累起来的雨云也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碰撞,好似要给这逐渐升级的晚餐矛盾来一点激热的前奏,雷声已经缓缓作下,而乔父女俩好似全然没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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