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杨老哥,你若是还道一声愧,我又该如何?你这些年践行了当年同郡主的约定,好歹养活了一千余老弱病残,还救了不知多少差点被溺毙的女婴,你功德无量,将来到了下头,见了郡主,也有话说。”
“我呢,我认定了宫里那只斑鸠,对她俯首帖耳,但凡她说一句话,我立时便为她办了,她说想托我安排个人,我立时便把那些人都接纳进范家,委以重任,她的印信,在范家比我自己的印信都管用,她拿着自己的私章,就能任意插手我范家的生意。”
“她说想要搜寻些药材,我便把船队给了她,她说有些谋划想借用咱们的镖局通路,我也二话不提,全都应了她。”
“她干了些什么?”
范正弘气得几乎喘不上气,“她利用我的信任,利用范家的信任,利用咱们那些孩子们的信任,联络百官,结成党羽,上下沆瀣一气,交通敌国……我知道的不多,可只我查到的,我范家涉及到的那些东西,我们这位大宋皇室精心养育出来的公主卖过弓弩兵刃,卖过铁器,卖过舆图,卖过消息情报,连布防图她都卖。”
“不光是卖,人家还能通过她的手左右我朝朝局,这么下去,我看再过几年,咱们朝廷上下官员升迁,都要看人家夏和辽的脸色,我查到这些,晕过去差点就没醒过来,何等的胆量!”
“论胆量,她到有几分咱们家郡主的胆魄,就是这胆子用在这些地方,简直是,简直是……让人恨之欲狂!”
范正弘一口气说出这一连串话,说得气喘吁吁,浑身冒虚汗。
整个地库内鸦雀无声。
孙老等人愣愣地看着他,脑子都僵硬住,完全反应不过来自家这老兄弟都在说什么。
张老倒抽了口冷气,脸色煞白:“怎……怎么会!?”
“怎么会?”范正弘怒道,“我也想知道怎么会!我刚查到这些,也不敢相信是真的,可薛山,我那好兄弟已经拿命来印证了!”
范正弘眼泪狂涌而出:“薛山死得惨……当初薛山第一个发现不对,也搜集了证据,还想告诉我,结果我身边的人都是三公主安排的,哪里还容得下薛山!薛山不光是死了,还要被这些人李代桃僵,污了身后名,都怪我,我怎么对得起兄弟!”
他嚎啕大哭。
张老也愣住,茫然道:“怎会如此?”
一句话没说完,他身子一矮,就跪在顾湘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早一年前就知道小娘子了,呜呜,只我顾忌东,顾忌西的,也不敢确定……愣是让她嚣张到如今,我该死!”
一群老头哭得泪流成河,悲痛欲绝。
若是现在三公主在眼前,这些老头简直能吃了对方。
顾湘简直哭笑不得。
在所有人中,她才是对原身的身世最不了解的一个,到现在她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李家的私生女,是长荣郡主的嫡长女,还是根本都不是,只是一介普普通通的乡下女子。
顾湘叹道:“别哭了,你们说了这么多,我究竟是谁?可有明证?”
她虽然只是顾湘,但借用了人家原身的身体,总不能连人家的身世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