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怨:“真是,一看就是胃口很大的那类,又有钱。”
这样的有钱人,为何要来和他们争食?两人都是平时从口粮上省钱,攒了许久,此次也是借了浴佛节的东风,才痛下决心把所有攒的银子都取出来,打算痛痛快快地大吃上一回。现在任何跟他们抢食的,都是敌人。
年轻一点的读书人心思电闪,转头看向门帘处的这几位,皮笑肉不笑地道:“诸位,听说樊楼那边请了好些名角助兴,而且谢尚谢主厨也要做几道新菜,谢厨都有好几年没正经下过厨了,我瞧您几位都是贵人,怎不去樊楼那边瞧瞧?”
他这话说得极客气,可周围食客都噗地一声笑了,便是门口新来的这三人也听得出,这话里多少带出来点儿嫌弃。
赵城瞥了食客们一眼,他也想去樊楼,转身低声同王爷商量道:“不如我们先去樊楼坐坐?”
便是要给林枫那小子,亦或是张平甫等人一个面子,让阿肖留下试一试菜便是,何必劳动王爷?
话音未落,就见戏台上的幕布徐徐拉开,彩棚的顶端倏然四下滑动,阳光透落,穿过棚顶,直直地落在了戏台之上,缓缓旋转,时而汇聚,时而散开,竟似活了一般。
赵城的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停下说话,目光追着这些阳光汇集而成的字幕来来回回。
“极——乐宴?”
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眼见那阳光变成了淡淡的粉色,在戏台上清清楚楚地写了这三个巨大的字,字从戏台的地上,又转移到幕布上。
三个大字上升,下方呈现出无数的小字,小字缓缓地升到上头,陡然间碎裂开来,竟变成五彩缤纷的光芒,半晌才褪去浓烈的色泽,最后竟缓缓变成了——汴河。
河中画舫缓缓行进,道边行人栩栩如生,虽只有一角,却让人移不开眼睛。
“呼。”
待到颜色骤然消散,赵城回过神,这时才惊觉,原来自己竟屏住了呼吸。
“这是什么……什么戏法么?”
顾湘笑道:“当它是影戏便好。”
赵城嘴唇抖了抖,他可不是没看过戏耍,没见识过影戏,什么样的影戏能,能这样的——神奇?
八贤王也是瞪大了眼,目光灼灼地盯着戏台子,他这般见识,都是如此,食客们更是浑身发颤。
谢振和他几个弟兄面面相觑。
“啧。”
谢振闭了闭眼,压低声音道,“他奶奶的,难不成这回还真遇见鬼了?”
这时,忽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传来,似有若无,食客们忐忑的心,一下子就静了。
张乔安舒服地眯起了眼睛,隐隐有些困倦,身体仿佛泡在热汤里,很是踏实。
紧接着便是一阵细微的声响,好像是家中狸奴正淘气,鸟叫声,虫鸣声,锅盖碰到锅沿的声响,口技张也有这样的本事,可这不是口技——
“丝竹声宛如!”
八贤王放松地倚在椅子上,半晌才清醒——他们竟然从琴声,琵琶声,长笛声中,‘听’到了真真实实的,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