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嫁衣

像是一块缝合的烂布，上下的起伏的皮肉外翻结痂，露出白肉里的经脉和血丝。

    除此之外，还有鬼修手腕上和脚腕上血淋淋的窟窿，正是生前被什么东西穿过手腕脚腕留下的伤口。

    一开始相隔太远，崇九根本看不清楚鬼修样貌，只能感知其修为在金丹期以上，而如今鬼修的脸就在自己面前，那染血的嫁衣，被针线缝合的嘴，以及眼睛里保留下的，死前的不甘恐惧和愤怒。

    崇九大脑嗡嗡作响，握着匕首的手指轻微颤抖，一段几乎遗忘的记忆再次涌现。

    记忆里的夜晚漆黑到几乎吞噬崇九，祠堂外唢呐阵阵，自己的亲生父亲，最敬重最慈爱的父亲，将她的身体交给了一个死人，一个死了几天，早已经发烂发臭，生出蛆虫的死人......

    “你娘就不该要你，没用的东西，一个女人就该结婚生子，你不愿意，你砸了人家的嫁妆，你今天就算死在这里，也得给我把婚结了！”

    “你一开始就不敢反抗，自由对吗，他娘的老子今天就叫你彻底自由！”

    “求我？现在求我迟了！给我灌！这可是张家的公子，就算是个尸体你个贱胚子都配不上！”

    ......

    黑暗几乎要将她吞没，手指抓到地方是一滩脓血。

    唢呐声还在继续，但她发不出声音，这是一场热闹非凡的婚礼，但是新郎发不出声音，新娘也发不出声音。

    笑不出来，更哭不出来。

    身体开始摇晃，崇九砸向一堆烂肉里，她一连吞下好几口尸肉，手心发痒，似乎有蛆虫在棺材和烂肉里来回翻滚。

    手腕经脉被人挑断，舌头被划出血淋淋深槽。

    而外面，是参杂在唢呐里，自己父亲刺耳的笑声。

    .......

    ——“咔嚓！”

    血盾缝隙越开越大，崇九却彻底乱了分寸，她只感觉后背发麻，眼前鬼修破烂染血的嫁衣在她眼中一点点放大，最终彻底塞满整个视线。

    她仿佛看到了很久之前的自己，一段早已经被自己强制性遗忘的记忆。

    不行，好不容易活下来！

    崇九用牙齿紧咬下唇，拼命让自己清醒过来，腥甜味顺着唇齿流向喉头，龙族的血液似乎有安神的功效，原本难以冷静的崇九渐渐恢复正常。

    但战场上容不下一时的疏忽，面前血盾彻底破碎，而鬼修也操控四根钉子刺向崇九眉心！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熟悉的红影挡在自己面前，而极速刺来的四根钢钉也被截在半空。

    崇九大惊，来者正是自己墟鼎里的崇婴！

    崇婴居然自己破开墟鼎结界跑了出来？

    崇婴一身血衣，黏贴成块的黑发坠在面前，恰恰遮挡住了崇婴如同婴儿般模样的五官。

    刺耳的尖叫声从崇婴口中传出，像是在对自己面前的鬼修示威，一股强大纯粹的怨气从崇婴周身散出，她挡在崇九面前，就像是方才破碎的血盾一般。

    她似乎，真的想要保护崇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