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过后,金竹博平像一样站在王上的书案旁,听候王上对一些军务秘务的单独指示,只是此时此刻他略微有些心不在焉。
适才接到三子雨浓派人传进来的消息,扶风已经失踪三天有余了,这样的事发生在扶风身上以往有过一次。那时她还是万用屋“紫燕部”的部众,独闯敌穴结果力战不敌,要不是万用屋“白蝠”部的人就在附近,赶去的及时,她化作白骨都无人知晓。难不成又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可是,分明只是闺阁小姐丢了个侍女而已,能牵涉多不得了的人或事呢?到底需不需要像雨浓说的,让玄狐部亲自去寻找……
“博平,雨浓的去处你可想好了?”
王上岩世昶的问话打断了金竹博平的心事。
“回王上,犬子不成材,从小大到长在怀府,侯爷视若己出、甚是娇惯,末将有意将他送去不扰林戍边,磨炼磨练他的意志,将来也好为王上扬刀力威。当然,最终还得王上圣恩眷顾才行。”
“金竹一族果然代代为我北岩舍小家全大义,博平你父子的考量我无有二话,凭你自己去安排就是。只是要雨浓和怀二公子自此分开两地,他一定会难过些时日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倒是可以让雨浓待穆濂公子完婚后再启程。”
金竹博平提到怀穆濂的婚姻事,让曾经有过的小遗憾又一次在岩世昶心中闪现。他认为在下一代中,苏氏得以就此进入王室的血亲中实在是有些可惜。也就是岩镜棠,但凡换了旁人前来牵线,他是绝不会同意的。
君臣二人又讨论一些军务要事,岩世昶打算让金羽将、银羽将陪着,去巡视一遍城北的冰筑。
就在此时,内侍监同传,“御庑银羽将”徐仲晦求见。
“正好要用他,传……”
徐仲晦获准入内,向王上跪拜行礼后,又见过官阶比自己高半级的金竹博平。然后他向王上呈上一册竹简。
“启禀王上,今日铜壶中的密告函有一封涉及华族私德,末将不敢瞒报,特将誊写后的内容呈上请王上过目。”
王上接过竹简开始阅览。
金竹博平则是与徐仲晦快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两人多年的默契告诉金竹博平,事情有点儿棘手。于是他二人低着头,静待王上看完奏报后的情绪爆发。
岩世昶很快看完了密告函上的内容,他没说什么,而是皱着眉头将竹简递给金竹博平,示意他也看看。
博平看过后内心不似王上所表现出来的这般平静:有点儿意思,难道是巧合不成?穆濂公子和镜棠世子托我帮忙调查苏驸马府失踪女侍一是,这封密告函的始作俑者自称自己是苏驸马府的女侍,真是身份则是苏鹤年的私生女。再看她所写之事,难道扶风真的卷入了什么我们事先没能预知的大阴谋?
“你们二人对此密信怎么看?”
由于身份有别,金竹博平先站出来回话。
“请王上赎罪,末将认为密函中所说不全是此人恶意编造的,是否都是真的,值得追查下去。”
为了进一步言明自己为什么这样说,他将岩镜棠、怀穆濂今日调查苏驸马府失踪女侍的前前后后向王上和徐仲晦一一道来。
“初时末将确实没有当回事,可如今我借给他们的人手失踪多日,在这个时点,铜壶中又出现这么一封密函,要说是巧合,末将实难信服。”
岩世昶思忖半晌,说道:“我唯一在乎的是母后,无论真假,一旦她知道了、哪怕只是一星半点儿的消息,都会让她老人家伤心。仲晦,往铜壶中投放密告函的人已经在监视了吧?我命你派出眼下雄州最得力的玄狐部众,这女子还有她所说的百花的亲笔手书,两日之内一样不少的全都带来这里见我。“
金竹博平和徐仲晦跪地领命;博平继续护卫王上去巡视冰筑,徐仲晦则亲自带领部众前往追捕碧簪。
黄杨坡下伫立着一个巨大的铜壶,这是岩世昶登上王位后立在此处的。岩世昶鼓励北岩国上下所有臣民,任谁都可以匿名往铜壶中投柬,直接向他这个王上告发所有看不惯的人和事。
自此之后,铜壶几乎天天都有密告函。但臣民不知道的是,铜壶四周始终都处于万用屋的暗卫中,每一个投放密告函的人都会被记录下来并被监视,直到他们所告发的事情尘埃落地,万用屋的部众将会视情形决定如何处置这些告密者或放之不理。
这些隐情,别说是碧簪,就连流星公子等人也并不知晓。故而,当碧簪按照流星公子临走前为她制定的计划、以铜壶投柬为第一步的时候,就已经被万用屋暗卫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