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为什么,特别看重。我们殿下因为太子爷宠爱有加,本来是不用怎么应付主殿那位的,可是初六日一天一夜就要陪着做佛事。小佛堂里也没用我们下人进去,我们都在外头伺候的。后来初七日主子出来,脸色就有些不渝。回宫后没人的时候,告诉我了一声,说在里头又累又困,还熏着香,迷迷糊糊地,又做梦了,又看见了骷髅骨,又稀里糊涂说了胡话。也不知道被太子妃听去了多少。殿下还叮嘱,让我别再提起了。”
莲意这时,全然忘了卫齐啊、时间啊,拉了拉曼珠的手,继续问,“是不是太子妃阴魂不散,只管找我姐姐问话?”
曼珠又叹了口气,眼泪汪汪地,“可不是嘛。两个院子本来除了大面儿上的请安问候,互不相干的,结果太子妃从此之后,不是来说话儿,就是请了殿下,过去说话儿,还不让我们听。要不就是荐大夫来瞧殿下,要不就是荐高僧,别提多烦人了。殿下因此就老在外头躲着,幸而有太学的差事。这个——”
曼珠也觉得后面的话儿不雅,但也不得不说下去,“应该就是那以后,就和西戎王子乌别月谷,走得亲近了起来……”
从曼珠口里听到的事,有多少可信,又各自意味着什么,莲意是一头雾水。唯一确定的是,关于太子妃:自己的直觉没错儿,这位叶氏娘娘,和姐姐的走,有些瓜葛,且不会放过自己的。
这可怎么办?
莲意又四下看了看,也没见卫齐与那个瘦削中年太监的身影。她双眼望进曼珠的眼底,“我现在担保不了能救你出来。你千万忍辱负重,忍耐一段。等我相时而动。你还有什么重要的话儿没有?或者家里需要照拂的?”
曼珠擦擦眼角的泪,恭顺地笑了笑,福了一福直起身来,“殿下不必为奴婢多虑。奴婢享得了福,吃的了苦。这儿不算什么。在宫里久了,什么没见过呢?奴的家人在城东十八里铺种地,没什么缺的。”
“你家姓什么?”
“姓白。”
“好,我知道了。你且进去吧。我再来看你。”
莲意说着,脚下也随着曼珠向那间水牢走了过去,是曼珠爬到地上跪着求她留步,她才停下了,随即目送这个憔悴褴褛的身影进门,缓缓下到地平线下。
瘦削中年太监不在,谁来关门?莲意往前探了探,就看到一只男人的手在她身前挡了她一下,把水牢的门带上了。
也不知道里头有什么机关,只听到“咔哒”一声,似乎就这么关紧了。
那人穿了件玉色家常缎袍,旧银冠上插了根玉钗,回头看莲意,莲意也在看他。
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四十五岁上下的年纪,窄长脸,目光似鹰,眼下有一抹淡淡的乌色,方口方下巴,但下颌处是收紧了的,高颧骨,高额头,杀气腾腾的鼻子。
峥嵘岁月,抹杀了他年轻时的灵秀鲜嫩,塑造出称霸天下的王气。
莲意虽然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此时此刻出现在冷宫,却猜到了他的身份。
她跪下来,行大礼:“奴,徐氏,拜见大平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