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清名在外,又随父亲多方游历,其见识名闻遐迩。
琉璃却是因为刁蛮骄纵,流连街市,是文士眼中最为不屑的商贾血脉,浅薄庶女,虽然生在沈润卿的家中,也改不了她骨子里的低贱。
看沈义安的面子,众人不好表露,只是向秦烟雨郑重施礼,对琉璃显见的敷衍。
琉璃不在乎这些毛头小子怎么看她,前世没有参加这场宴席,现在看他们,居然一个不记得。
和秦烟雨坐在竹帘后的案几旁,琉璃挑了两块点心和秦烟雨边吃边聊。
“二小姐来了!”
听见声音,二人停下闲话,就见沈流星袅袅娜娜地走过来,穿的正是从琉璃那里借的鹅黄色嵌丝挑纱烟罗裙,头上明晃晃的珠翠环绕,琉璃看着都觉得脖子疼。
“流星见过各位公子。”沈流星端庄施礼,清冷的表情果然是才女的样子,只是那一头珠翠就像是戴错了地方。
年轻文士们对沈流星的才名多有耳闻,纷纷还礼,其中一位还红了脸,不停偷觑沈流星的侧影。
“二姐姐,你今日可真好看!”琉璃违心地夸赞。
“多谢三妹妹夸奖。”沈流星虽然不愿琉璃在这里出现,不过听娘亲说了其中好处,也就点头了,见琉璃知情识趣地恭维她,不疑有他,矜持地接受了。
“谢公子,怎么才来!”
“衍庭,快来这里,就等你了!”
旁边文士忽然热闹起来,都起身向亭外,就连“矜持沉静”的沈流星都忽地要起身向外看,想着不妥又急忙坐回去,偷偷瞄了琉璃一眼。
琉璃以肘支臂托着腮,磕着瓜子看着帘外:真不知道这破竹帘做什么用,该看的都看见了,搁在这里装样子。
“劳各位久等,衍庭失礼。”温润恬淡的声音不高,却让喧闹的客套声平息。
“衍庭,既然来晚了,稍后可要多做几篇锦绣文章,将功折罪了。”谢衍庭身后跟着的沈府二公子沈义平笑着说。
琉璃终于想到是谁来了。
也明白那日木木说到谢公子,为何捂住嘴。
“流星,琉璃,衍庭不是外人,出来见见吧。”沈义安向帘内招呼,又转向谢衍庭,“衍庭,秦小姐也在,今日代秦先生讲游历趣闻,不可错过。”
帘内三人都起身,沈流星不由沉脸撇了琉璃一眼,先走出去。
秦烟雨也携了琉璃,带着她绕过竹帘。
眼前站着的少年略有些清瘦,双眉斜飞入鬓,鼻若悬胆,唇薄不染而朱,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双眼睛,沉静如水灿若星辰。
谢衍庭,江中府第一才子,后来大梁国的鸿儒,一生未娶,著书立说,名传天下。
这是世人眼中沈琉璃的竹马,她曾经与他两小无猜,是她幼年时开始直到遇到陆潇时的玩伴,她的庭哥哥。
沈流星和秦烟雨都过去见礼,沈流星的双眼更是舍不得离开那张脸,可是看到那双眼睛从她身上扫过,不闪不避地落在琉璃身上,她还是忍不住扭紧了手帕。
“琉璃妹妹……可还好?”谢衍庭终于浅笑开口,眼里却闪过淡淡的悲凉。
琉璃弯起唇角,笑出一对梨涡,“谢公子,琉璃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