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066

外形像个合拢的花苞，中央正好插入天域账号卡。

    “我还有派克赛斯。”

    能指引特雷尔位置的希望之神蓝纸鹤。

    蝙蝠侠赶到时，杰森已经躺进维生舱闭上了眼睛，意识不知所踪。

    “为什么不阻止他，”蝙蝠侠质疑红罗宾，“低维的灵魂没有保护难以在高维生存。”

    “愚蠢的陶德。”罗宾的目光好似杰森正在自杀。

    “那是他的选择。”红罗宾看也没看蝙蝠侠，他在分析那个散发微光的登陆器，“以大红的固执，就算你在现场也无法改变他的主意，超人就什么都没说。”

    穿着睡衣站在电脑前的克拉克推推眼镜，“我用氪星技术捕捉到了一些信号，像天堂施展奇迹的波动，但无法具体分析。”

    亚茨拉斐尔和克劳利一个从天而降一个从地面钻出来，齐声说“是上帝的气息”

    “奇怪，不是从特雷尔体内发出的。”斐尔抓了抓头发。

    “没有人能看破上帝，哪怕是大天使长。”克劳利没好气地说“不如问问那只猫，祂肯定知道什么。”

    “西蒙在哪里”

    那只猫好像无所不在，尤其擅长出现在约会现场，但真正想找祂时，满世界都找不到祂的影子。

    “猫神身怀七大规则神力，祂不想现身时谁也别想找到祂。”

    威逼利诱黑猫的计划失败。

    天使和恶魔共同施展奇迹试图连上登陆器前往天域花苞形状的登陆器绽放开来，在空中投影出异域森林的景象。

    游戏账号卡仅限单人使用，他们意外打开了投屏功能。

    话说回来，特雷尔凝聚圣光种子将意识微弱的自己送进天域，他本不想逗留，但回归时听见强烈的呼唤，然后被信仰力所化的飓风卷进未来。

    这个世界没有因为他的消失变得更坏。

    特雷尔皱起眉头。

    天域更热闹了，尤其是中央大陆，驻留在此的天选者超过了千万，世界频道、队伍频道、附近频道、私聊等不同强度的意念在空中飞来飞去。特雷尔熟稔地封印了自己的超强感知，脑袋里仍然好像有成千上万只炸窝的蜜蜂在嗡嗡嗡嗡，于是他又屏蔽所有关于特雷尔、审判天使、众神之王、天域守护者、圣殿之主、老婆等针对他的祈祷召唤。

    终于清静了些。

    这里的时间距特雷尔离开已经过去一年多，善忘的天选者们仍将特雷尔挂在嘴上，就好像被净化的那十万同伴对他们无足轻重，明

    明他们所在的至高维度为此掀起了抗议活动，天域论坛万人联名申请镇压特雷尔。

    特雷尔将目光投向裂隙后的地狱。

    新的魔王是一个天选者，正积极改革地狱，并疑似是特雷尔的信徒，魔宫之前耸立着数百米高的巨大石像石像长着特雷尔的脸，但特雷尔确定自己没有穿过石像上魅魔一族主流的清凉服饰。

    天选者多是善变的疯子，做出什么事都正常。

    特雷尔沉默了几秒，收回注视。

    裂隙副本内的战斗依旧频繁强烈，但没有波及天域之人，反而是天域的居民因为天选者们庞大的需求而生活得更加富足。

    巍峨宏伟的圣殿依旧耸立在中央圣山的山巅，阶梯之前审判天使的神像并没撤销，神像前祈祷的人们排着长队。排队的大部分是本土居民，他们不像天选者一样各个都有超凡伟力能攀爬危险的天阶登上主殿，只能在山下承接神像石杯里倾洒出的初级圣水。

    天选者看不上初级圣水，他们将千奇百怪的骑宠留在山下，成群地攀登阶梯。

    特雷尔化为年轻的吟游诗人，戴上降低存在感的绿叶面具抱着短琴走进人群，圣殿之前的公告板写着弗朗西斯成功点燃神火登上神座成为新的铸造之神。

    铸造之神

    那是一个年轻热情充满奇思妙想被矮人斥为异端的天选者，圣殿的专属工匠，特雷尔的铸造之术大部分是跟弗朗西斯学的。

    特雷尔轻轻拨弄了几下琴弦送出祝福。

    “远游归来的年轻人，在圣殿内施展技能要被罚扫骑兽暂停场的垃圾。”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沧桑沙哑但开朗，如暮年的太阳。

    特雷尔回过头去，看到比声音更熟悉的面容，神色突然一变。

    那张脸属于郝缇斯，被太阳神抹去的人性，特雷尔最敬重的导师。

    特雷尔抬手抓出权杖比杀魔王更凶狠地砸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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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杰森不会允许有人假扮蝙蝠侠跟他玩游戏，特雷尔也不允许有人亵渎郝缇斯，哪怕对方可能是天域世界意识本身。

    “噢，上帝那个混蛋果然不可靠，祂竟然说你会给我一个甜蜜的拥抱。”来人就像真正的郝缇斯那样熟练地架住了能击碎神魔的审判权杖，周围的环境从圣殿变成无垠虚空。

    “特雷尔，你变得暴躁了，为什么不睁开你的观测之眼看看我究竟是谁”

    “你”特雷尔皱眉看着眼前微笑的人，握着审判权杖的手突然颤抖了下，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眼前的神确实是他认识那个郝缇斯，但又不是郝缇斯。

    “你是系统，或者说天域。”

    “很高兴你没有忘记，你亲手杀死了太阳神，祂不可能再出现了。”郝缇斯沧桑衰老的只有眼神，他的外表是个两鬓微霜的中年，笑起来眼角出现细纹，像冬日的太阳一样温暖。

    太阳神死了，为什么你还在

    不，你真的是太阳神

    的人性吗

    “你是谁”遗迹中打开石室的少年问里面散发微光的灵魂。

    “我没有名字，中年人看了眼苏醒石板，“如果你需要一个名字来称呼我，可以叫我郝缇斯。”

    “美丽的小雷尔，真爱之花只会诞生在我希望他幸福的土壤中。你要记住，神没有人性，别被祂们的一时热情所骗。”

    “如果神没有人性，那你是什么”

    “我我算是太阳神，但太阳神不是我。你就当我是一个观察世界的灵。”

    特雷尔静静地看着郝缇斯半晌，这才收回权杖。他望向寂寥的夜空，凝视遥远的大陆，良久没有说话。

    郝缇斯用石制乐器吹奏轻慢悠扬的古老曲子。

    很久很久以前，特雷尔还没有成为圣骑士，失眠时郝缇斯就会给他吹这首曲子。

    特雷尔等他吹完，这才转头看向旁边的人“我一直不知道它的名字。”

    郝缇斯微微偏头朝特雷尔眨了下左眼“没有名字，不过你可以叫它摇篮曲。”

    他不指导学习的时候还是这么散漫轻佻博爱，总是肆意散发阳光魅力。

    “摇篮曲，呵。”特雷尔突然冷笑一声“从来没有太阳神的人性，一直都是你。”

    “聪明的特雷尔，我早就说过，我算是太阳神，但太阳神可算不得我。”作为天域的世界意识，郝缇斯确实能说自己世界内万事万物。“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特雷尔没有在身份问题上纠结，毕竟那是他自己眼瞎心盲，而且郝缇斯不是太阳神这件事让他灵魂仿佛卸下一个重担。特雷尔不后悔杀死太阳神，却会后悔杀死自己曾经的导师。特雷尔问出一个他想了很久也想不通的问题“升维就那么重要值得你付出所有”

    郝缇斯沉默了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被放逐的世界诞生自高维的漫画电影，你为什么用圣光切断祂们的联系为什么改变世界既定的命运”

    “维度的高低只影响灵魂的质量，从世界诞生那一刻开始，任何灵魂都不该被笔尖束缚自由。我不喜欢被命运左右的未来。”特雷尔看着郝缇斯“你不一样，天域融合了数万个世界，早已摆脱至高维度的控制，连以世界为食的吞噬者都要避开你。你是自由的，但你为了自己的超脱，主动将天域送进牢笼中，牺牲所有子民的自由如果我没被放逐，十二主神之后我将要审判的是你。”

    “是的，为了超脱我能牺牲一切。”郝缇斯承认自己的卑劣，祂张开双臂“来吧，我最爱的孩子，向我举起权杖，你是唯一有资格审判我的那个。”

    “我不是你的孩子”

    特雷尔咆哮，但他没有举起权杖。

    他一点不想学习蝙蝠家的父慈子孝他更倾向于用语言来解决问题

    特雷尔脸上涨红，部分是被气的，部分是因为郝缇斯称他最爱的孩子。这混蛋知道

    怎么拿捏他

    “哇哦，我真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你知道的，审判天使实在太无趣了。”郝缇斯大笑起来。

    “闭嘴。”特雷尔咬牙切齿，“你欺骗了我，误导我相信你被太阳神抹杀。裂隙入侵魔灾爆发时你在哪里十二主神降下神罚时你在哪里我选择抛弃感情做一个工具你就是最大的原因”

    郝缇斯不再笑了，他目光温柔且包容地凝视特雷尔“我很抱歉，我跟至高维度签订了契约，不能改变祂们设定好的命运。但你可以。你是不能清除的bug，你让祂们震惊与欢喜，让祂们不得不接受设定好的游戏必须转型。”

    特雷尔扯了扯嘴角“因为圣光因为我是外来者”

    “你抛弃了太多，那是你的选择，我不会干涉。但现在的你已经重拾感情，你应该知道自己所有的过去，知道天选者为什么喜欢你。”郝缇斯抓住了特雷尔的手。

    他们不停拔高，穿透世界壁障出现在一座环绕太阳组建的宏伟钢铁城市。郝缇斯带着特雷尔来到一个建筑内，稀疏摆放的卵形仪器内躺着一些玩家。

    这里是至高维度，特雷尔驱逐天选者时曾短暂观测过。

    郝缇斯已经得到在这个世界使用力量的许可，没有人发现他们的闯入。他们停在密闭房间内的仪器前，郝缇斯抬手一抹，仪器上方出现一片森林的虚拟投影是没有被魔化的摩拉森林，年轻的冒险者正抱着黑色独角兽的脖子飞跃蓝龙湖。

    “你想让我看什么”

    特雷尔的声音戛然而止。

    虚拟投影从一个分裂成百千万个。每一个投影里都有一个特雷尔，有的特雷尔没来得及出生，有的特雷尔死于婴儿期，有的特雷尔幼年时死于奴隶贩子的惩罚中，有的特雷尔在少年时死于邪恶法师手中更多的特雷尔艰难地活到成年，他们大部分会成为冒险者，会在成名后加入各个神殿，会遇到魔灾，并挡在魔灾的最前方。

    恶魔的力量让圣光种子变得活跃，特雷尔总能扛住魔灾。有的特雷尔会选择信仰成神，力压太阳神成为众神之王划分信仰；有的特雷尔会拒绝信仰以力量成神，屠戮众神然后以强权统治天域；有的特雷尔舍弃生命修补裂隙成为规则守护世界不被异域入侵

    “这些是什么”特雷尔摇晃了下身子，他按住因为冒出太多记忆而饱胀的额头。

    “我说过，你是不能清除的bug。”郝缇斯的笑容骄傲又讽刺“祂们设定好天域的命运，要将天域打造成培养祂们民众精神力量的游戏场。但游戏里提前出现了玩家，无法驱逐，无法清除，于是游戏在过场故事时卡住了，永远无法进入正题。”

    负责运转天域游戏的神非常有耐心，发现bug后一次次清除，清除不了就一次次重启净化，重复三千六百五十万次后才确认错误无法修正而上报项目组。

    特雷尔想起了许多，原来跟郝缇斯相遇以前，他已经在天域轮回了百千万次。

    最开始因为灵魂薄弱，轻易地被规则当病毒抹

    杀，但圣光种子赋予特雷尔不灭的属性，他的反复重生引起郝缇斯的注意，灵魂也在一次次转生中越来越强大，最后连至高维度的神反复逆转天域的时间重启世界，依然无法抹杀特雷尔的存在特雷尔成为天域实质的主人，却拒绝履行前任签下的契约。

    我遵照契约规则，不干涉天选者的命运，世界无法走到设定的节点是祂们的问题。郝缇斯手一挥adashadash新的投影画面中，天域计划的主持者们经过开会讨论，决定向等待游戏开启的民众告知特雷尔的存在，并征集处理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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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域对祂们来说本是无足轻重的游戏场之一，因为你的存在，天域变成最特殊的那个。亿万双眼睛注视着你的成长，千百万次轮回也不改初心的灵魂赢得祂们的尊重。百分之八十五的天选者选择支持你，祂们愿意降临到被你修改了命运的天域。”

    “祂们的尊重就是叫我老婆我不需要这种尊重。”特雷尔撇开头，“我该回去了，家里有人在等我。”

    郝缇斯抬起手，一只蓝色纸鹤被困在他的指尖。

    “如果你说的人是他”

    特雷尔脸色大变，他毫不犹豫将圣光压缩成板砖糊到郝缇斯脸上，把凹凸立体的鼻子拍得一马平川。

    “上帝把你教坏了”郝缇斯呼痛，“你想杀了我吗”

    “别动我的人”特雷尔夺过蓝纸鹤，追踪杰森的位置跑回天域。

    “我没有动他，他走错时间线，陪你轮回了上百次，我还帮你保护了他的灵魂。”郝缇斯捂着脸跟在他身后，非常委屈“为什么你会爱上别人你最爱的难道不是我吗”

    特雷尔找到了杰森，杰森正陪在最后一世的他身边。

    杰森没有人形，是一团无形之风，正摇下枝头最甜的红果安抚因郝缇斯被烈日晒化而心情沉重的他还钻进精灵之森魔法红雀烈焰的体内，蹲在他的肩膀叽叽喳喳唱着自然之歌

    天域本是至高维度用来给普通民众修炼精神力的游戏场，这个世界的规则能壮大灵魂，郝缇斯确实保护了杰森，杰森的灵魂比以前更紧实强大。

    特雷尔停下脚步。

    他看看活泼的小鸟，又看看郝缇斯；看看郝缇斯，又看看活泼的小鸟

    特雷尔恍然大悟，所有的疑惑在此时全部解开。

    原来如此。

    原来是杰森啊

    特雷尔轻轻地笑了，笑容非常复杂。他长叹道“因为你不爱我。郝缇斯，我是你的bug，是破局的关键，是最好用的工具。也许你曾想过让我当继承者，但你从未视我为爱人。”

    “你说得太绝对，我离开人间前曾建议你成神，但你说神明不应该干涉人类的生活，人类只需要守护者。”郝缇斯语气认真沉重“你总是选择人类。最后这次，你甚至抛弃感情把自己变成守护人类的工具，又净化天选者斩断跟我的联系特雷尔，没有谁能放逐你，是你自我放逐，你主动熄灭圣光走向毁灭我唤醒你时，你的灵魂几乎完全涣散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只能相信上帝把你送走。”

    “我在想什么”特雷尔呢喃，他的目光从杰森移到郝缇斯脸上，凝视那双慈悲又冷漠的碧色眼睛。

    特雷尔想起了一切，比如太阳神罚降临时他曾短暂恢复无数次轮回的所有记忆不管怎么努力最终都会化为乌有，再怎么坚持都会回到最初。

    精神上的打击远比肉丨身的疼痛更令他绝望。

    “天域本是你的责任，你轻易抛下所有选择超脱，却来教我什么是责任我曾有一瞬间想过让天域随我一起毁灭，但人们求救声太响了。他们想活，他们相信我，认为我能让他们活下去我只能决定自己的生死，所以我抹去了那些多余的记忆，抹去了特雷尔的感情没有感情的审判天使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别人。”

    特雷尔深呼吸，笑容依旧但眼中隐现水光“我以前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是杰森让我知道我想成为独一无二的那个，成为永远不被抛弃的那个，成为不会被伤害的那个我想要温暖，想要睡眠，想要不再疼痛，想要甜美的食物，想要有人告诉我净化邪恶可以只是爱好而不是责任我也可以有资格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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