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一夜,终于天亮了,似乎大城市的夜晚也比老家要长许多。看着熟睡的孩子实在不忍心这么早喊醒她们,害怕女儿再像昨天一样问自己爸爸去哪儿了?害怕自己好不容易整理好的情绪再次崩溃!为了女儿也只能逼着自己坚强,对,还有溪儿,这次匆忙间把这孩子也带了出来,万一她父母寻找过来怎么办。。。
问题实在是太多了,只能先解决眼前的事情,一会儿得先去派出所打听丈夫的遗体下落,然后。。。然后怎么办呢?遗体带回老家去肯定是不现实的,路途遥远,人家也会忌讳不让坐车的吧。那么只能选择火化了,也不知道火化得多少钱,以前听人说起过,大城市里是有火化的,一整个人推进去烧,烧到最后只剩一捧白灰。
想着曾经相互扶持的两个人如今天人相隔,心里就像被人剜掉了什么一样的疼痛。使劲掐着手臂才没有让自己哭出声来。
擦干眼泪,拿过桌子上的旅行袋翻找起来,最后把所有衣服全都倒在床上,一件一件衣服抖落着,甚至连大衣的内衬里也翻过来全部捏了一遍,却怎么也找不到之前放着的钱跟存折了。此时的她脸色苍白,呆若木鸡,接连的打击将这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农村女人彻底击垮了,最后那点倚仗也彻底没有了,这些年省吃俭用所有的积蓄跟最后捎回来相当于丈夫的买命钱也一并丢失了。没有钱丈夫就没有办法火化,就不能带着他一起回家,现在连派出所都没有勇气去了。
“单姨,你怎么哭了,你是不是也想家了,”第一个醒来的溪儿糯糯的问道。爬过去单姨身边试图用袖子擦掉她的眼泪,可是怎么也擦不干净。看着懂事的孩子,一把搂入怀中强忍住往下落的泪。燕子也因为妈妈的哭声醒了过来,“妈妈,今天就能见到爸爸了,你怎么还哭了呢?”“你爸爸。。。他。。你爸爸他没了,”燕子不知道没了是什么意思,看妈妈哭又不敢问,
最后三人又一次搂在一起哭了起来,直到后来招待所老板上来敲门询问今天是否还要继续住,被告知如果要继续住就提前下楼去缴费,不然房间只能住到中午12点。一天八块的住宿费,口袋全部加起来只剩一百多块钱了,三张嘴还得吃饭呢。这招待所是怎么也住不起了,收拾东西只能先退宿,接下来怎么办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中午退完房间下楼领着孩子吃过饭,向饭店老板打听了去派出所也就两站路,准备带着孩子步行过去,现在手头钱不多了,该节省点或许能撑得久一点。一上午时间她想好了,先打听丈夫在哪个殡仪馆,再想办法赚点钱好带丈夫回家。可该怎么赚呢?自己带着两个孩子连个落脚点都没有,自己干活孩子又该怎么办呢?想了一路,到了派出所门口徘徊了半天,终究不敢踏进去。医生不是说什么线索都没有嘛,还有离开医院时,主任那欲言又止的神情,怕是医院还有费用需要缴清吧,可是现在自己哪里还有钱去给医院。出门在外没有钱寸步难行,还是先想办法去赚钱吧!
带着孩子继续往前走着,看见一家装修得很好看的饭店门口写着招工。屡屡头发,整理好衣服走了进去,招待她的是一个三十来岁戴着金边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男人上下打量着单姨,热情的问找工作吗?还叫服务员送来三听罐装的健力宝,亲自打开送到两个小家伙的手里,然后才继续跟单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最后男人拍板,大姐你就在我这里干吧,我们这里有住宿,孩子也可以一起跟你住一个房间,跟着我干包你有花不完的钱。只是最后单姨婉拒了热心经理的好意,带着两个孩子出门逃也似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