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若请镊工以庄小娘的性子还得再闹一会儿,阿晏应了一声出去了。秦尤尤把布巾放进沸热水浸泡,用烈酒反复擦拭双手,接着把浸泡的布巾拧干水,围在严颖儿的脖颈。
一个丫鬟正把剪子和戒刀送进来。严颖儿眉头皱了皱,不自觉往后退了退。
“我……可是,剪了头发和尼姑有什么区别?我还怎么见人啊?”严颖儿哭腔渐显。
“有假髻,不必害怕。”秦尤尤拿着剪子,耐着心宽慰她“你想要什么样的假髻,自有你父母亲替你寻来。”
严颖儿看着秦尤尤不善的神色欲言又止,但终于还是不敢再说,听天由命地坐在木凳上咬牙闭眼。
秦尤尤看着乌黑亮丽的瀑布似的长发,拿着剪子仔细从发根不远的地方,慢慢剪下一缕缕发丝,摆放整齐。而这工程是漫长费力而又煎熬的,费力是于秦尤尤,煎熬是于严颖儿。
剪下好的头发之后还要一点点把发根剪到最短,红疹水泡少点地方才能用戒刀刮剃。
用了半个多时辰,才剪完了头发。
“去沐浴更衣。”秦尤尤揉揉酸累的手臂和胳膊,又拍掉身上的头发碎。
严颖儿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撅着嘴想哭又不敢哭,情绪低落到极点。
庄小娘在外边等得不耐烦了,推门进来看见严颖儿的样子,目瞪口呆直倒抽了一口气。她转头看向秦尤尤,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和恼怒:“你把我女儿的头发剪成这个样子!”几乎是嘶吼出声的,秦尤尤和严颖儿都被吓了一跳。
庄小娘急忙跑到严颖儿身边,一看剪得与尼姑没有两样,差点就拿起剪刀给秦尤尤一下。“你……你……我,我不过就是赶了你一次,你就这样报复我儿?”
秦尤尤一听眉头也皱成一结:“你给我看清楚了!严小姐头上这些疹子不剪了头发怎么敷药?你要是想拿严小姐的头发换性命你且早说。”
“你少强词夺理,你就是大娘子买通的,你是存心要害我颖儿!我女儿过几年就要说亲,你把她头发剪成这样你让她怎么嫁人!难不成大娘子还要把我颖儿的婚事许给你吗?”庄小娘眼睛通红,越说越激动,伸手就拽住秦尤尤的衣服。
“庄娘子,是你恳请我来为严小姐看病的,你若不请,我可不来!”秦尤尤眼看庄小娘是没把之前的保证当回事儿。
“小娘,阿娘!你干什么呀!”严颖儿被庄小娘的样子吓得声音颤抖,连忙拽住她。“秦大夫说了,若不剃发是无法医治的。”
外边的阿晏和仆人闻声赶紧冲进来。
阿晏首当其冲,上来就拔开庄小娘拉拽秦尤尤的手,狠狠地往后一推,从中间把庄小娘和秦尤尤隔开,唯恐庄小娘发狂。
一群仆人着急忙慌地扶住庄小娘。
秦尤尤拍了拍阿晏的手,让她别太紧张。
“严小姐需要沐浴,庄娘子的精神不太好,劳烦嬷嬷去请严大娘子来,若不行,便请严员外来。”秦尤尤对一个看起来资历稍微老的嬷嬷,然后拎着箱子和阿晏从房间退出来。
“你不许走,给我站住!”房间里响彻庄娘子尖锐的嘶吼喊骂声。
“姑娘,你没事吧?”阿晏急忙问道。
“没事儿,我想着让庄小娘看着是不肯,怕要耽误严小姐病情,就不许她进内。”秦尤尤颇有些无可奈何地说,然后伸出手臂:“给我揉揉,方才剪头发手都酸了。”
阿晏一边帮她揉一边愤愤地道:“这庄小娘真的是,先前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无理取闹呢,才这会子就忘了,真是的……。”
“这回算我不周到,都说医者父母心嘛,权当为了严小姐性命着想。”秦尤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