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松开拳头,冷哼一声,那些窝在心头的情绪瞬间被冰封。
“你既从未后悔,那也不必觉得愧对本座了。”
江曳怔了一下,继而摇摇头,像是自顾自地说:“我这一生,活着便是为了天魔族的使命,死后执念不散留了一缕残魂,到底是因为愧对你,还欠你一句抱歉。”
百里归山听见江曳说他自己已死,面前的只是江曳因执念而残留的一缕残魂,亦是一怔,但很快他眼里的寒意将那怔忡掩盖了去。
他没出声,等着江曳继续说。
事到如今,江曳早无意再将过去瞒着。
他在这绝世境徘徊了两百多年,悟了两百多年,天魔族的使命仍在他心上,但于他而言,也没那么重要了,反倒是百里归山,这个曾视他为兄弟手足的人,却成了他最挂念最愧对的人之一。
“元清门一案,的确是我所为。”
江曳看着百里归山,“你可曾记得,清河村瘟疫邪魔被我二人联手除尽后,你畅快至极,拉着我喝了一夜的酒,而在那夜,你亲自将乾元正气教与了我。”
百里归山微微皱起了眉。
“与你相处那些年,我始终找法子掩盖了身上的魔气,又强忍着不适修习了那么多仙门的术法,你自是对我放松了戒备,也才会将自创的乾元正气教与我。而乾元正气,一代奇才百里归山的独门高法,是你身份的象征,我便是忍着经脉寸断、浑身魔气被那乾元正气侵蚀,险些灰飞烟灭的痛苦,也要将它学会啊。”
江曳自嘲地笑了起来,“那时满心只有一念,便是完成天魔族的使命,命都可以不顾,又如何会知道该珍惜一份情谊。”
“鹿鸣城初遇,你于众魔之前相助本座,在清河村,本座染上疫病,也是你与白如纯不顾生死地照顾本座,替本座寻仙问药……”百里归山情绪有些激动,可到最后,他又“哼”了一声,“本座忘了,这也是你精心谋划的一环吧?”
可江曳这回却没有回答。
他承认,初遇的确是一场精心的谋划,可百里归山的少年意气和真挚的友情如何又不会潜移默化地打动他?
“在那次东洲问剑大会上,仙门对我百般刁难,怀疑我是魔道的人,而你奋不顾身地站出来为我辩解,最后不惜断剑与东洲仙门决裂也要证我清白……在那之后,再如何违心的谋划里大抵都带了几分真心吧……”
江曳苦笑,“清河村的疫病,本该染上的是我。”
“……”
话已至此,百里归山再想如何嘲讽,可话在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
“你不必再对我留什么情面。”像是看出了百里归山内心的纠结,江曳又开了口,试图用自己的罪行增添百里归山的恨意,好让他恨得更彻底一些,而不那样难过。
“我说过,我从不后悔我为完成天魔族的使命而做的任何事情。”他仰起头,说得坦坦荡荡,“天魔族的使命是与天道相抗,而要与天道相抗,除了辅佐有大能者成魔,还有一个途径,便是聚齐三清圣物,打开归墟,释放出天魔族先祖被封印的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