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老包要出京,忙坏了东宫和西宫。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剥大葱。——《下陈州》
按照董何夕的想法,他是想快走几步,追上柳庄,与其一起前去这河西村,毕竟河西村到底是何牛鬼蛇神,现在大家是一概不知,而这柳庄先生虽然胸怀天下,但是毕竟形单影薄,独木难支,恐他一人前去发生危险,自己追上去也好有个照应。
但是,不知怎的,几个人的脚步并不慢,追了许久也未追上这柳庄先生。
董何夕不由感叹道:“这柳庄先生确实是个异人啊!”
王差管问道:“大人何此感叹?”
董何夕道:“我等脚步也不慢,追了如此时间却未追住,可见其脚力非一般人啊。”
那王差管笑道:“我说大人为何如此急匆匆,原来是追这柳庄先生。”
然后王差管看了看前路道:“大人不必感叹!”
董何夕疑惑道:“为何?”
王差管道:“这自古以来,人有人径,鬼有鬼途,龙行于大海,虎跃于山林,各有其道而已。大人乃是朝廷命官,走于这官道之中理故亦然,然这些三道九流之辈游走于山林小巷之间亦是如此。”
王差管又看了看四周道:“以我度之,这柳庄先生怕不是谈快走了其他小道!”
董何夕道:“那我等也该走小道……”
王差管笑道:“大人啊,这大道一途,小道却有万千,且每个群体的小道也是不同。乞丐有乞丐的路,樵夫有樵夫的路,我等知道这柳庄先生又是走得谁的路?况且我等又哪里知道那个是小道!”
董何夕道:“这……”
王差管道:“大人,我等且赶路,虽然恐怕慢上柳庄先生些时辰,但是终究不会差太远!”
董何夕道:“那我等赶紧加快脚步吧!”
这时柴大宝道:“大人,你看前面有一老人!”
董何夕一看,原来是七八十的老者挑着一副担子在路边痴痴的,两眼含泪,似乎是有什么伤心之事。
这董何夕忙道:“这老人家必然是遇到了困难,我等今日遇到了,就不能置之不理!”
王差管道:“大人,这世间苦难人何止千万,你我若一一管来,哪里管得过来,况且这路途遥远,如此耽搁时日何日能到河西村……”
可是他话还未完,这董何夕已经上前去了,而王差管看着上前的董何夕不由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也就跟了上去。
董何夕蹲下问道:“老人家,为何于这大路之上坐着,我看你身体不好,还是早些回家才是。”
那老人看了看董何夕道:“将军在上,非是小人不愿意回家,只是……”
众人听这老人喊董何夕将军,不由一惊,这乡村野人如何有此等眼力?就算有识人之法,这便装之下的董何夕顶多被叫个大人,这已经算的上是眼力惊人了,而这老人看着也不过是个农夫,如何能一眼看出这董何夕是将军?
柴大宝不由呵斥道:“你这老儿,莫要胡言乱语……”
而王差管也道:“你这老儿,如此瞎说小心吃官司……”
那老人惨然一笑道:“如今我活都活不下来,还怕吃什么劳什子官司,他分明就是一个将军,怎得我不能说?”
众人皆是一愣,不想这老人如此回话,柴大宝和王差管皆是无语,而空心看了看老人不觉摇头道:“命苦之人,纵然富贵在眼前,终究也是世事弄人,蹉跎一生!”
几个人听了空心的话后,不觉愕然,王差管问道:“小师傅何出此语?”
空心笑了笑道:“你们问问这老人便知,话说这老人还与你有过一段缘分呢!”说着指向王差管,王差管一愣,他仔细想了想,自己五服之内确实是没有这么个人,不由问道:“小师傅,我实在是想不出我与这老人有何关系,还请小师傅明示!”
空心道,你们且问他,董何夕看着老人可怜便问道:“老人家到底有什么苦衷?”
那老人道:“将军,小人家贫,只有几亩薄田度日,不想如今大旱,颗粒无收,见别人于这大路之上卖水赚些钱糊口。小人家中无井,只得从他处买些水挑到这大路之上,希望赚个价差以糊口,可是哪里知道,这命苦之人啊,老天容不得吃一口饭,我这第一次来,就遇到这倾盆大雨,这水一瓢都没有卖出去,反而还欠下了债,如今可如何是好?”
董何夕道:“如今大雨解了这干旱,老人家回家可以耕种,如何不好?”
那老人道:“将军笑话了,这大雨是解了旱灾,可是我那几亩薄田早已经抵给同姓的柳员外了,现在哪里还有田可以耕种,就算有田,可哪里又有耕牛,犁杖和种子呢?况且就我一个小老儿,我又如何耕种的了呢?”
王差管在旁道:“你家中没有人了吗?”
那老人道:“父母早就已经死了,我那该死的媳妇和儿子也都死了,现在也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柴大宝道:“好歹你媳妇跟你患难一场,古语说人死为大,你何故如此谩骂呢?”
那老人听了更气愤道:“不光是我那该死的媳妇,包括我那父母,儿子,都害苦了我这一辈子,若不是他们,我哪里会沦落至此?”
董何夕忙问:“老人家缘何此语?”
于是那老人讲道,原来这老人祖上几辈子的贫苦之人,到了这老人的父亲,生硬是从嘴里省出几亩薄田,老人的父亲苦于人手不足,家中人丁不旺,便早早的给老人订了一门娃娃亲,给这老人娶了一个大他十多岁的女人,虽然他媳妇当时正是妙龄,可是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不过好在家中多了一个劳力,日子也就渐渐地好过下去,这吃食便不再缺乏。
随着时日的渐长,他也从一个孩子变成一个懵懂的少年,但他吧,天生就与他父亲不一样,整日狐朋狗友,搭三勾四,整日不将身心放在农活上,只懂得吃喝玩乐,自然随着他渐渐地懂一些男女之间的事情,自己的那个所谓的媳妇也就肚子渐渐大了起来。他父亲虽然高兴,但是又是悲哀,高兴的是自己后继有人了,悲哀的是如此一来,家中少一个劳力。
而他的不务正业让他父亲整日忧心忡忡,看着自己半辈子攒下来的几亩薄田,怕是将来交到不务正业的儿子手中用不了几刻便被挥霍。
有一日,这里过大兵,村庄里其他的男女听闻到过兵,吓得都躲到了深山之中,只有他和几个所谓的无赖,感觉是个机会,从早已经空空如也得村庄里四处搜寻,找到一些鸡蛋,腊肉,干菜之物拿着去大兵那里说是百姓进献给大兵老爷的。
这伙当兵的正在发愁这村庄之中人都跑了,如何能筹集到粮饷和女人,一看他们几个居然主动来献东西,也是颇为高兴,与他们几个立刻和颜悦色,称兄道弟。
他们几个也是大受感动,一时,就领着这些大兵,把他们能知道的村里藏的粮食,牲畜等等,都找到,一一献给这些大兵。
而这些大兵也是自从筹饷以来,第一次这么容易得获得这么多东西,这将军看着军队伙食突然之间变好了,也是颇为惊讶,于是问这主薄,主薄问粮饷官,粮饷官自然问下面,一层一层便问道这几个人。
而这几个人听说要见将军,吓得面如土灰,有的人倒地不起,有的人晕死过去,这是为何?
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当兵的哪里有好人,都是一些吃人不吐骨头之辈,他们几个不过是想着借着这些大兵抢东西,他们能落下一些好处,哪里曾想到将军要召见,一伙乡野村夫哪里见过这些?见到县里的差役便吓得两股颤颤,何况是杀人不眨眼的将军?
而前来传令的人原本就不耐烦,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现在看见他几个这个样子耽误自己传完令去轻松快活,更是气不从一处来,这态度更是恶劣,他几个一看这些前来传令如虎似狼的大兵的态度和表情变的如此,更是坚定了自己若是去了必死无疑,更是倒地不起,撒泼打滚,装死的,哭喊着的,叫爹叫娘的。
最后这些传令兵实在是受不了了,从他们几个中挑选了一个最瘦弱的,几个人便直接拖到将军那里去,而这个人正是他。
当他被拖到将军的大帐之中,他整个人已经魂飞天外了,将军问话,他已经全然听不到了。将军说啥他也不懂,他当时整个人和死人的差距就是多了一口气。
他只是记得好像将军跟传令的大兵之间聊了一些什么之后,他便被拖出帐外,过了好久他才缓了过来,等他缓过了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湿了,他想跑,可是被旁边的大兵叫住,他吓得马上跪下道:“大人啊,小人家中还有父母需要赡养……”
那大兵噗嗤一笑道:“小子,你算是逮住了!”
他一愣,马上哭丧着脸道:“小人这马上就命没了,大人还开小人的玩笑!”
那大兵道:“小子,你从今算是富贵了,以后发达了记得也提携提携我!”
他愣着正要说些什么,只见一个主薄模样的人走过来看了看他道:“小子,你叫什么?”
他忙不停磕头道“小人没名字!”
那主薄看了看道:“既然没有名字,我就给你起个吧!”
说着主薄看了看那大兵正在看一本柳庄看相的书,便笑道:“根据这柳庄看相来看,你是个穷苦贱命,可是不想居然能得到将军提拔,想来这柳庄看相也是徒有虚名,虚妄之说吧,不如就叫柳庄吧!”
那大兵踢了他一脚,他立马反应过来道:“谢大人赐名柳庄!”
那主薄哈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柳庄跟我来吧!”
几个人听到这里不觉疑惑,董何夕看了看老人道:“你也叫柳庄?”
那老人道:“将军,难道还有别人叫柳庄?”
董何夕一愣,不由马上回过神道:“没有,老人家,后来呢?”
那老人好像突然回忆起一段精彩无比的往事,他面露无限向往的神情继续讲道。
原来当时朝廷用兵并不给发军饷,这些将领全靠自己筹集粮饷,而这筹集粮饷之事,对于这些军旅之人来说,是最为头痛的,一是不知如何筹集,二是又怕落下坏名声。三是就算筹集半天,也难以够军队的用度。
而这将军今日突然发现军队饮食用度比昨日富足了不少,急忙找这原因,最后就找到了这个柳庄。这将军也是溺水之人慌不择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就提拔这个在自己眼前瘫软成一团泥的人为权总粮饷官,在军前效力,若是有才再做安排,若是无才便直接砍了。
这寻粮之事对于那些在军队里的大老爷来说是颇为难得,为何?因为他们都是成长在富贵之家,只懂得富贵家中的事宜,根本不了解百姓的情况,而他们断然不会向富贵之家寻找军饷,但是向百姓寻找军饷,他们这伙从小到大锦衣玉食的大老爷要么寻找不到,要么是找到了之后,看着那百姓的情况,即使明明知道自己是个畜生,该干一些畜生的事情,但是也不自觉的要把自己身上衣食钱粮拿出来救济一下这些老百姓。
不是大老爷们心不狠,是这些穷鬼们实在榨不出油水来了。
而这柳庄何许人也?自小生长在这百姓之中,对于百姓如何藏粮,如何藏身那是再熟悉不过了,如何跑兵,躲兵,他比谁都门清。
自从接了这差事,他简直是如鱼得水,或者用龙入大海形容更为妥帖,这柳庄办事啊,专挑百姓痛处来。
首先,他会派人扮演逃难的百姓,提前几天进入这村庄讨饭,借着讨饭摸清这村庄里谁家富谁家穷,谁家媳妇好看,谁家小伙子多。
摸这些信息也是有门道的:
首先,一是挨家讨饭,看每家施舍的东西多少,是否有油水,东西多的只能是慷慨,但是若是饭菜里带着油,那必然是有钱人家;二是看烟火,有些一天烟囱冒三次,有的冒一次,有的冒两次,三次的总比两次、一次的有钱有粮,用老百姓的话说是白食(没必要的食物)吃得起;三是听每家院子是否有牛羊鸡鸭之类的声音,能养得起牛羊鸡鸭的人家起码是有多余的粮食;四是看每家每户出入人员的衣服穿着和身体形态,这形态肥胖,衣着干净的人必然是有钱人家错不了。
其次,这每个村庄里都有一个地方是村里闲杂人等聚集的地方,这些人聚集到一起,便会将村庄里七大姑八大姨,王舅舅李姐夫的事寻根摸底的讨论个完,这涉及到这村庄里的信息,在这个地方你就算不张嘴,听个一两天,也能摸个一清二楚,比如谁家有钱,谁家有粮,谁家小媳妇漂亮,谁家小伙子多,这些信息没有人比这些闲的没事聚集在一起的碎嘴子们更了解,而且是一分钱不用花,他们能不顾家的给你讲完,你说你不愿意听还不行,还要拉住你直到他们痛快的说完才能罢手。
最后,派人早早观察摸清村里四周的地形,哪里适合藏牛?哪里又能藏人?哪里能藏羊等等,摸清之后,派人早早潜入把守。
等以上所有事情都搞完之后,这柳庄就带着一队人,趁着后半夜摸进村庄里,把住村口,然后五六人一组,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踹开大门,直接进屋子,把一家几口人全部光着身子堵在炕上。
男的全部光着身子赶到一间房子,女的光着身子留在另外一间房子里,然后这五六个人就轮番进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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