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一脚踹飞了眼长在头顶的女婢,心里的火也就消了,至于那什么妻妾之说,只当齐寰与齐夫人头发长见识短,误将兄弟之义当作男女之情,看在赵霁的面子上,她不与她们一般计较。
可一进梅苑,见众人眼巴巴地看着她,她却不好解释,只说千金小姐无聊,找她说说话。
这话除了莫自在,其他人都信以为真,因为阿木姑娘从来不打诳语。
莫自在却不错眼地看着她,阿木半点儿不为所动,端坐喝茶。
见人走开,莫自在方才咳了一声道,“我跟你讲讲老头的事。”
他想了两日,既然决定替老头护她安全,那她的事情自己就不能不操心,虽说老头让她不要寻亲,可她那样的性子,别说老头不在了,就是在,他也拦不住。而老头既然说她是故人之后,何不从老头入手,帮她解了心结,寻得亲人,自己也好甩了包袱。
阿木听他说这话,立刻将椅子向他的方向拉了拉,“说,我听着。”
“老头叫陆璨,生在一门三相的陆府,他的曾祖父,祖父皆为前朝首相,权倾朝野,显赫一时。太祖攻京城时,便是他祖父带领众文官抵死不降,破城后又自绝于城墙上,太祖嗜杀的名声就是从他祖父那儿传出去的,因此,太祖南下时弃城而降的将领少之又少,让太祖多费了四五年的功夫才将各处收拢到手。因此,太祖对他祖父恨之入骨,他祖父自尽后第三年,寻了借口杀了他一家满门。
老头当时在外,逃过一劫,之后,他一心想着刺杀太祖,可他一个书生,哪里干得了这等事,后来不知因何缘故,倒成了秦王之子的师父,太祖死后,秦王即位,老头回京成了太子少傅,教授皇子。
再后来,他酒后狂言,惹怒先皇,又有御史乘机提出,太祖曾说姓陆的只要敢踏进京城半步,就要让他步他祖父后尘。
先皇便以太祖口谕,限老头半日内出城,从那之后老头再没入京城一步。太子登基,便是当今圣上,大赦天下,四处寻老头,邀他回京任职,老头不愿,干脆四处躲藏,到处游山玩水,不过,他虽不愿回京,却每到一处就细细考察当地水文地理,将其绘图成册,送到皇上手中,可见师父与皇上关系匪浅。”
莫自在说到这儿,停了下来,转头看着阿木,眼里带着期盼。
阿木听得正入神,见他停下,抬眼看他,“怎么不说了?”
莫自在见她没什么反应,只得接着说下去,“老头说他受人大恩,所以照料故人之子,也就是你。他自视甚高,每到一处,点评官吏,句句见血,平日闲谈,便是太祖先皇也敢骂敢讽,唯独对皇上多有维护。”
阿木这才明白他刚才的期盼是什么,斜眼看他,“你不会说我是皇上的闺女,当朝的公主吧?”她被人误认了公主之女就接连遭受了刺杀,若是再肖想什么公主,真是嫌命长了。
“为什么不可能?”莫自在却反问,眼中锐利乍现,“当今圣上只有二女一子,两位公主,长公主不说,静公主如今也二十有三,唯一的皇子却只有十六,恰与你同龄,这中间足足差了七岁,在他之后,宫中再没子嗣出生。”
他从神医那里得不到答案,自己便私下琢磨,他到底跟随了老头十多年,虽不能说对老头知之甚详,可也不能算少,以他对老头的了解,这世上能让他豁出性命相护的,除了陆家人就是对他有知遇之恩,又有救命之情的皇上,陆家人早被杀戮殆尽,那便只余一个皇上,再加上皇上的子嗣艰难人所共知,若有人胆大包天,也并非不可能。
阿木本以为他又要说他那块玉环,没想到他竟提起了圣上的子嗣,不由得将他的话在心里过了两遍,但过了便当真过了。
“平日看你贪生怕死,没想到你还挺敢想的。我都不敢想自己的爹能做这么大的官儿!”阿木起身,“想想就算了,别给我招麻烦了。”说罢,朝外走去。
莫自在也不拦她,他知道自己的猜测毫无证据,说服不了别人,可他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老头的为人。
莫自在正想得出神,冷不丁又听到阿木的声音,“你又是什么来历?”
他猛地抬头,这才发现阿木停在门口,背着日光,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我,”
莫自在看着尘土在日光中飞起舞动,声音同尘土一般轻飘,“我同你一样,无父无母,此后,更是孤身一人。”
阿木没指望他能说什么实话,可也没想到他竟说了这么一句。
她本没打算多管莫自在,只是看他坟前疯癫,醒后又没事人一样,怕他想不开,这才带了他回来,打算等他身体恢复了再放他自由。是以玉娘她们问起时,便顺口说莫自在是师兄。那时她说的无心,可这会儿,看着莫自在满脸胡须也遮掩不住那份寂寥,身体更是瘦的仿佛再没了生气,不由得心生愧疚。
若不是她,说不得老头这会儿还在某处小院,晒着太阳,安闲度日,而莫自在则还摇着铜铃,乐得四处招摇撞骗。
阿木突然觉得欠他良多,至少,因为自己,他失了唯一的亲人,见他盯着日光发呆,她给出她的承诺,“日后你就是我师兄,此后,我护着你平安顺遂。”
莫自在转头看她,似乎能看到她脸上的坚定,他笑了笑,世间的事真是说不清道不明,往日他同阿木虽谈不上相看两厌,可也绝对不是和睦相处,如今,两人唯一的牵绊不在了,竟然能互为体谅,相护关怀起来。
阿木见他笑,只当他同意了,目光也移到了他的脚上。见面当日她便发现他走路不似以往轻快,但想着同他交情一般,便也没多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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