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带孩子,不,不,你,你不想要也可以不要,不,不是,我不是说孩子。”
说到最后,阿远面上通红,语无伦次起来。
朱玉一把捂住了自己脸,又踢了阿远一脚,踢的他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下去。
阿木瞪了朱玉一眼,连忙上前扶了一把。
阿远的脸更红了。
小五也听不下去了,“阿木,远哥喜欢你很久了,你在衙门里他便日日隔着窗看你,你出门了他便每日在你家院外转一圈,他还藏了他娘给你的鞋子,他不敢拿出来,怕你嫌弃他,你别嫌他年纪大,不会说话,人又有些迂,转不过脑筋,但是远哥人很好,他会对你很好,他会听你话的。”
小五对情爱也不甚了解,只把阿远做的事挑出来几件说了,最后加上点自己的点评,本想帮阿远一把,没成想也被朱玉踢了一脚。
“滚,什么叫年纪大,人迂。阿木,你别听他的。”
他递给阿木一个包裹,扯开上面的结,漏出里头白底黑面绣云纹的鞋来。
阿木接过包裹,想笑,眼泪却流了出来,“阿远哥。”
阿远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原本羞红了的脸立刻白了起来。
他摇着头,“你别说了,是我痴心妄想了。”
说罢,就要转身离开,不成想却被阿木一把抱住。
“多谢你,多谢!”阿木在他肩上低声呢喃。
她心中为着自己的身世一直不能释怀,每每想到此事,都不免猜测,莫非自己生来便不为父母所喜,这才将自己远弃深山,还让照顾她的人至死都要叮嘱她,莫要下山。
她曾对师爷的善意爱护感动非常,誓要待他如父,却失望他被权势迷失了心眼,亦寒心他对自己始终不是出于真心。
她亦知道张鲁爱护她,朱玉关心她,小五喜欢她,大力敬重她,李嫂依赖她,可此番种种,皆不能抵消那时那刻她对自己的怀疑,自己又是做错了什么,让师爷转眼便又弃了她,她被弃了一次,又一次。
可如今,有人说,想让她留下,无关她本事,也没有其他要求,只要她留下。
阿木紧紧抱住阿远,只想着这人真好啊,可真好!
阿远也将自己的手臂慢慢围上了阿木的后背,似乎能感受到她的痛楚和犹豫,轻轻地拍着。
他已无需她说出拒绝的话,他本以为自己会伤心,可这一刻,自己却像是终于得到注定的答案,心里踏实无比。
他这一刻只是心疼,心疼那些自己永远未知的哀伤。
良久,阿木抬起头,阿远立刻松了手,道,“走吧!”
阿木点头,冲他笑,这挂着泪的笑,让阿远记了一辈子。
屋内,早已没了其他人。
阿远跟着阿远回了他家,告别了阿远娘,又去告别了张鲁,各人自是一番惊讶之后万般不舍,可阿木却坚定异常。
待到下午,阿木才回了小院。
李嫂在灶房忙碌,她走进去,屋内依旧光线昏暗,可这一次,站在门外的人是她。
“李嫂,我要走了。”
李嫂切菜的手停了下来,接着又慢慢切了下去,最后终是放下来,“什么时候走?”
她笑着看她,面上全是泪。
阿木也红了眼,“过一会儿吧。”
李嫂擦了擦脸,慌张地转了起来,嘀嘀咕咕地道,“面还没发,来不及了,饭,饭也没煮,啊,菜,我赶紧切菜。”
说完,又回到案板前,切起菜来。
阿木走上前去,从后面抱住了她,“李嫂,别忙了,我不饿,待会买些饼就行了。”
“怎么这么急,怎么这么急啊!”李嫂还在低喃。
阿木问她,“李嫂,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我们一起到别处生活,你放心,我养着你,不会让你饿肚子。”
李嫂不说话,身子微微抖动,半晌,呜咽着道,“好孩子,我走不了了,我的松哥在这儿,他爹也在这儿,我得守着他们。”
阿木点头,将头靠在她背上,赖皮地叫了起来,“李嫂,我舍不得你啊!舍不得啊!”
李嫂捂着脸大哭。
好容易安抚好李嫂,阿木又去厢房,神医和莫自在都在,两人自是都听到灶房的动静了,都等着阿木。
阿木笑了笑,“神医,我要走了,您看您是一路跟着我呢,还是咱们约个时间,我还你银子?”
神医没好气地道,“还什么还,你有银子当我不知道?”
阿木一本正经,“那是四哥给我的棺材本,您的我还没挣到呢。”
“啊呸,小小年纪什么棺材本,还是先给老夫备着才是!不想还钱还找这么个烂由头,活该你被人赶!”
见阿木不说话,知道他这话有些过了,神医不由得讪讪,小声嘀咕,“不还就不还吧,我也没真指望你能还。”
阿木却问他,“神医接下来是打算留在这里还是去别处看看?”
神医见她问这话,连忙摇头,“岁数大了,有一天过一天,再不用日日打算,时时计较了,所以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如此,那就不打扰神医了。”阿木起身。
莫自在却起身,“你真要走?”
阿木点头。
“去哪儿?”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听她这么回答,莫自在回头看了眼神医,这一老一少的,说话都一个调调,倒像是父女俩。
“那,那就祝你一路平安。”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