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一起帮忙将张鲁抬到他们来时的马车上。
阿木看马车上不光放着他们的包裹,还放着烙好的面饼,立刻转头看李掌柜。
朱玉见了,心里也凉了凉,不过他面上不显,客气对李掌柜说道,
“多谢李掌柜,我们叔侄三人在此地人生地不熟,不知哪里的大夫治外伤好,还请李掌柜提点下。”
李掌柜无奈笑了下,“城内的大夫恐怕没人敢治,我已交代了我这兄弟,他会带你们出城。”
“听说,城外三十里地的大刘庄有位莫神医,医术高明,只脾气古怪,你们去找他试试,兴许能救张爷一命。”
他这话说完,就连阿木也觉察不对来。
李掌柜接着道,“事不宜迟,你们还是赶紧走吧,免的夜长梦多。我这兄弟会跟你们细说今天这事儿的。”
朱玉抬手施礼,阿木也弯腰,这时他们也看出来这事跟人李掌柜没关系。
等三人上了马车,一个矮个子男人跳上了车辕,马车从后门悄无声息地绕过前面的街道直接往北门跑去。
按理说他们离东门最近,可这会儿,马车却绕了小半个城,往北门走。不过,两人都没说话。
阿木一边照看着张鲁,一边打量着前头驾车的人。
那人其貌不扬,个子小,人却是胖,这会儿专着心驾着车,半点跟他们说话的意思也没,阿木皱了皱眉。
等快到了北门,马车反倒慢了起来,那男人甚至还从怀里掏出根烟杆,又将马车的帘子放了下来,挡住了阿木的视线。
没多久,阿木便听到外头的声音。
“裘老二,又去接货啊。”一个懒散的声音。
“哎,膀爷,没法子,这个月最后一趟了。”
说完这话,阿木只听到外头男人压低了声音道,
“我让我家丫头给嫂子又送了一些过去,您回去看看,等我这一趟回来,再给你寻摸些上等的。”
“行,去吧,回去跟你大哥说声,我过段时间找他吃酒去。”
“哎呦,我哥今儿早还说呢,膀爷您这段日子肯定忙大事呢,他不敢扰了您,上好的金玉春都给您备好了,就等着您来了,这下我哥可得高兴了。”
“走吧,走吧,没瞧着都堵着路了吗?”
“哎,哎,这不想跟您膀爷多唠唠嘛,我这就走,等我回来再跟您多唠唠。”
马车悠哉悠哉地出了城,阿木心里不知不觉地松了下来。
出了城没多久,马车就开始快跑起来。
帘子被掀起来,那人扭着身子问,“你们怎么惹了刘通判家的母老虎了?”
听了这话,朱玉和阿木都吃了一惊。
“是刘通判的夫人?”朱玉急急开口。
“不是她还能是谁?”男人啐了一口。
“今儿一早张爷出去后,到了晌午才回来,我哥,就是李掌柜,说他瞧着还挺高兴,还跟他喝了两杯。”
“张爷回去睡了午觉,起来打算出门寻你们,那夫人派来的人便到了,上来二话不说,便问谁是乌县来的。”
“张爷听了,便说他是乌县来的,问是找谁。那人又问他认不认识刘通判家的李姨娘,张爷说认识,前两日受李姨娘家人所托,送了两车东西给李姨娘。”
“那些人听完,抄起家伙就冲张爷砸了过去,十来个人打张爷一个。张爷哪招架得住,我哥喊了伙计来拉架,也被他们打了几棍子。”
“最后硬是将张爷的双腿和双手打断了,还说,以后若是还管不住自己的腿和手,那便直接剁了喂狗去。”
“临走前,又将大堂里打砸了一通,还扬言,不准城内的大夫给张爷看病,谁敢医,照样打断那人的手脚!”
朱玉听了气的大骂,“我们送东西犯了什么法,她要下这么狠的毒手,都没人管管她吗?”
阿木听了,脸色一下子煞白,她喃喃道,“是我,是我害了张叔。”
说完,咬着牙,紧闭着眼睛,默默流泪。
朱玉一下愣住,他转头问阿木,“怎么回事?什么叫你害了张爷?”
可阿木还是紧闭双眼,抖着嘴,说不出话来。
朱玉没法,只得低声咒骂那王夫人。
半晌,阿木才睁开眼睛,缓缓将昨日夜里,自己夜探通判府事说了出来。
听完她的话,驾车的男人摇了摇头,转过身,专心赶起车来。
朱玉却怒目圆睁,一张黑脸气的通红,手点着阿木的头半天,却是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最后恨恨地转过身去看顾张鲁。
马车跑了半个时辰,到了一个岔道口停了下来。
驾车的男人打量了朱玉阿木和瘦猴三人,最后问道,
“你们谁会驾车?我只能送你们到这儿,沿着这条道下去,就是大刘庄。”
阿木和朱玉沉默了起来,他们哪里会驾什么马车?
原打算回来的时候是张鲁驾车,可这会儿。
朱玉正打算自己试试,一直躲在车辕另一边的瘦猴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能驾驴,驴车。”
来时,瘦猴和鲁掌柜的伙计坐一辆驴车。
路上无聊,瘦猴跟伙计套近乎,伙计便教瘦猴驾车打发时间。
瘦猴有意讨好,也学的认真,偶尔也会替伙计驾一会儿,没成想这会儿倒派上用场了。
那男人也不管他真会还是假会,将缰绳递了过去,“一样,就你吧。”
说完,自己便跳下马车,沿着另一条道走了。
朱玉三人盯着那人走远,半晌回不过神来。
张鲁还躺在里面人事不省,也顾不得什么,让瘦猴驾着就是。
瘦猴战战兢兢吆喝一声,鞭子啪地一声落到了马背上,那马被吓了一跳,撒开腿便跑了起来。
瘦猴颠了个仰倒,赶紧手忙脚乱地爬起来,里头朱玉和阿木也被那股冲劲儿带的倒向了后面。
阿木顾及张鲁,及时拉住了木框,没倒下去,好容易稳住身形,却见朱玉压到了张鲁的胳膊上,又赶紧将朱玉扶起来。
朱玉被气的直哆嗦,眼见张鲁那也已经不流血的伤口又渗出血来,破口大骂道,“瘦猴你个龟孙子,老子不杀了你老子不姓朱!”
瘦猴正焦头烂额地想要让马跑慢点,听了朱玉的话,哭着喊道,
“朱爷,朱爷,您饶了小的,小的,小的只会驾驴,驴车啊。”
阿木厉声喝道,“哭什么哭,还不好好驾你的车,想要咱们都摔死不成?”
瘦猴听了,更害怕。
他本就怕阿木,听阿木这么说,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阿木见了,冷声道,“你要是能平安带着我们回去,我便不计较你偷我东西的事儿。”
瘦猴一听,面上一喜,随即又哭丧着脸,也顾不得朱玉之前的话了,忙应声道,“哎,哎。”
朱玉看了她一眼,只拿着布巾替张鲁按着伤口。
两人听着瘦猴在外面小声地喊着,“祖宗哎,你慢点儿,慢点儿。”一会儿,“祖宗哎,你倒是走啊。”
要在平时,两人怕早笑出声来了,可这会儿,阿木只觉两眼发酸,便将头偏过去。
“哭什么哭,有那功夫哭,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替张爷治病。”朱玉低低说道。
阿木点点头,眼泪却是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朱玉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马车最后总算能正常地小跑了,可也到了那大刘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