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即将拉下时,微弱的日光仍挣扎着从缝里钻出,刚探了个头,就被一圈赤目獠牙的黑浪毫不留情地吞了进去,撒下的一丝红晕如斑驳血迹,散发着一股无人问津的腥臭味儿。
孔可玲正站在一张巨大的的落地镜面前,用一支精巧的唇膏细细地在唇上勾勒。唇峰、唇角每一处细节都抹的十分均匀后,方抿了抿嘴唇,对着镜子里妆容精致的自己,满意地笑了笑。
她面容本就明媚娇艳,唇角一勾,自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万种、黯然销魂。
侯思今没有料到,这个暗沉且残败不堪的小屋竟别有洞天。
那些黑布全任人扯下,扔在旮旯里,黑布下那些冒出刺眼金光的家具在小房里显得是那么突兀违和,屋子的主人似是别有一番心思,选了这样的配置,用意让人摸不透,只让人有一种阴森诡异之感。
孔可玲似乎察觉到了侯思今的苏醒,徐徐转身。她的高跟细且长,因扭捏着身姿走,本就不承重的地板被踩得晃荡晃荡的。
孔可玲凉薄的神情与之前判若两人,这让侯思今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被反绑在椅子上的手已冒出涔涔冷汗,但仍强装冷静地看着她,不住揣测面前这个人的目的。
眼前的孔可玲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你一直是这么虚伪。”
侯思今怔怔地看着她,以为她说的是真正的林生薇。
她心里隐隐觉得林生薇与孔可玲的关系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即使她似乎有一些林生薇的记忆,可是几个月的经历让她慢慢发现,她有的只是一些表层的记忆,似乎只限于简单的人名地名。至于这两人有什么更深的交集,她实在无法得知。
“我--哪里虚伪了?”
孔可玲不语,只是发出来一阵嗤笑,侯思今被她这笑唬得一动不敢动,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每一个人都要为她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嗯?”
孔可玲表情突然狰狞起来,猛地将侯思今摁住,掏出了刚刚那支精巧玲珑的口红。
口红慢慢地旋出,竟是一把冰冷没有温度的刀片!
她要干什么?不会是要杀了自己吧?为什么?
时间此刻仿佛是以毫秒为单位,侯思今紧张地不住咽口水,额头上织着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求生的本能让她不断地用手指反解着绳索,可是手此时总是不争气地哆嗦,绳结仿佛跟她对着干似的,越解越紧。刀子正一步一步紧逼着她的脖颈,孔可玲的面容愈加没有血色与温度,仿佛是一个急需嗜血的吸血鬼。
侯思今突然浑身打了个激灵,直挺挺地随椅子一起向地面倒去,手一下子硌到了地上。
啪嗒一声,房间瞬间陷入了一片巨大的黑暗之中。
停电了。
侯思今倒在地面上,手指扭得生疼,索性停止了摩挲绳结。这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她本就恐慌的心陷入绝望。
“为什么想杀我?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就算帮真正的林生薇背锅,她侯思今也总要知道为什么吧。
可回答她的是死一般的沉寂。
侯思今大着胆又问了一遍,却还是无任何回应,她又重新不安起来,这个孔可玲此时不吭不响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黑暗里只有一起一伏的微弱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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