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选择

    陆思冉缓缓收回手，“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我的征友帖吗？当初我以为，只有见面才算约会。”

    “你想说什么？”

    “我以为说明了只能周日晚见面，就默认了其他时候也不能联系。”

    “你是认真的？”

    “嗯。”

    他认真看着她，就和最初认真看橱窗里的蛋糕一样，就像认真地了解她所有个人主页上的信息那样，让她愿意毫无保留地去相信。

    但他说出的话又是这样让人不可思议。

    “我可以理解工作日不能见面，我工作也很忙，可是，可是每天发几条信息，并不耽误时间啊。为什么不联系呢？现在信息社会，哪有人会一天都不用手机呢？”她激动地语无伦次，感觉月亮在晃动，晃得她站不稳。

    “冉冉，对不起，我还不能向你解释。”

    她深吸一口气。

    “抱歉我没有把工作日失联列在征友信息中。现在我才知道，等待很痛苦。我不愿看你痛苦。”

    “所以呢？”她感到自己的表情僵硬了起来。

    是终于要决定和她不再联系了吗？

    说什么不能用手机，都只不过是分开的铺垫吧？

    今晚的心情起起伏伏，看来最终还是走向了她的猜测。他们离这么近，像一对真正的恋人，但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凉。她感到心上在冒泡泡，是女巫在熬毒药。

    “所以，我想请你重新选择一次。如果当初我告诉你，工作日无法被联系到，你还会私信我吗？”

    “我......”

    “不用急着回答。下周日晚六点，我会在S大西门等你。”他声音很轻，好像风一吹就会消失，“如果你愿意继续下去，就来找我。”

    陈千叶的白色衬衫被江风吹得有些褶皱，陆思冉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要把它抚平。但快碰到时，她又缩回手。

    他们还没有亲密到可以这样做。

    一道光闪过。不对，有什么关键的信息被漏掉了。工作日联不联系，下周见不见面，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我们算什么呢？”她猛然醒悟，有些讶异自己现在才反应过来，“你只是想要周日晚上有一个固定的人吃饭，对不对？”

    是在这个城市里孤独的打工人，想找一个固定饭友罢了，回忆青春，打发周日晚上无聊的时间。

    卖花的老奶奶从他们身旁走过，吆喝着十元一朵新鲜的玫瑰花，红得扎眼。

    “不对。”陈千叶微微弯下腰，离她更近了些，“帖子里只是漏了信息，但一句假话没说。”

    “你是说......”

    “冉冉，我怕你还没准备好，所以一直没有提及。”他顿了一下，“如果你下周来找我，我们就真正在一起，好吗？”

    “我是说，做我女朋友吧，如果我们还有机会见面。”

    卖花的老奶奶忽然从一旁冒出来，“先生，我看你和这位小姐有缘，今日最后一朵玫瑰花就送你们了，祝愿长长久久啊。”

    老奶奶将花塞到陈千叶手上，转身向桥下走去。

    “谢谢奶奶。”陈千叶收过花，笑了笑，递给了陆思冉。

    她拿着花愣了半秒，转过身，飞快向桥下跑去，追上了那位老奶奶，“奶奶，你刚刚说我们有缘，是真的吗？”

    “这位小姐，乱点鸳鸯谱乃大过，我必不会犯此大错。”

    “可是，一周只能在周日晚上见一次面，平常完全联系不到人，这也算缘分吗？”

    “这位小姐不妨试试，试试也不过是续缘，不会有任何损失。”

    不妨试试吗？

    “谢谢奶奶。”

    陆思冉在风中心乱如麻，一步一步朝着陈千叶所在方向走去。他正安静地看着湖面沉思，一轮明月在不远处流动。

    他好像月亮，这么近又那么远，让人捉摸不透，让人缺氧漂浮，又让人步步深陷。

    “陈千叶......”

    明月和他转过身。

    “送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