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无极甚至忍着未动,直到苇驮饮恨遁走,再才急匆匆赶来请教。
陈浮生皱眉看着眼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心里满是问号,根本不知是谁。
但听到这个少年,居然说“我的道珍”,不禁也是惊讶。想不到他也有道珍,而且听口气,不止一件!
“阁下是?”陈浮生镇定心绪,平静问道。
“我叫景无极,你叫什么?”景无极笑眯眯的说。
“景......景无极???”
陈浮生眼神一缩,确实没想到这个少年,居然就是裂穹福地的圣子储君,北秦最著名的绝代天骄。
但他随即警惕大作,甚至泛起怒意。
因为“圣子景讨伐焚京灵山”的传言,已是传扬四方,完全就是此次大战的罪魁祸首。
景无极看出陈浮生的怒意,摆手笑道:
“我还不想跟你打,没甚意思......再说了,焚京灵山并非我出手,你若不信,自去问白起和颜罔。”
二人谈话间。
刘铜锣等人已经前来,准备参拜见礼。
金角长老却是踏前一步,大声道:
“圣子景,此人阻杀我裂穹福地子弟,乃是大敌!!金某请圣子景出手,拿下此獠!决不能容他走脱!”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景无极,各自表情复杂。
刘铜锣等人是忐忑等待,又担心一场惊天大战再起,连累到自己。毕竟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那边的白起和颜罔等人,也是并肩而立,随时准备迎接这遭遇一战。
但在白起和颜罔心中,却是更加忐忑。
若是对战苇驮,所有人没多少心理负担,就算苇驮是鼎鼎盛名的佛国太子,这些人也是敢战,毕竟是对外。
但在北秦之地,“圣子景”就是无敌的传奇。年仅十几岁,便登上储君之位,将来必定是北秦第一福地圣王!
苇驮虽说与景无极齐名,甚至声望略有过之。但是在场所有人,却万万不敢与“圣子景”交战。
这是道统血脉上的畏势,并非人力所能免除。
场面再次陷入令人心颤的寂静。
陈浮生脸色平静,仿佛没听到一样。
景无极却是皱了皱眉,回转身,瞧着一脸愤慨的金角,招了招手,说道:
“来来来,你过来。”
金角长老微有些愕然,但仍是硬着头皮上前。
“我来问问你,你说他阻杀裂穹福地子弟?那你倒是说说,阻杀了谁?嗯?”
景无极这一问,顿时让金角长老满面尴尬。
毕竟众目睽睽之下,陈浮生打走的,乃是苇驮。
刘铜锣等人当即噤若寒蝉,感觉到今日的风向不对,各自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木雕一样纹丝不动。
金角长老一时语塞,眼角瞥处,见到哮天犬和晁馗,顿时再次硬着头皮,愤慨道:
“圣子景,你奉圣主令旨前来押阵,也曾说过:若有‘猎家’、‘蛊门’等人前来混水摸鱼,必定格杀勿论!”
金角指向哮天犬和晁馗,“此人携麾下而来,非我兵家!必不能容他就此放肆!欺我兵家无人?!”
景无极笑了笑,甚至都没看哮天犬和晁馗一眼,说道:
“小爷我确实说过,但小爷什么也没看见。再说了,你指的,也不是人,那也不能算数,对不对?”
哮天犬和晁馗一听,怎么听起来是维护,但细听起来又不是滋味。俩货对视一眼,又觉得“不是人”,确实也算是说对了......
刘铜锣等人继续眼观鼻、鼻观心,什么也未听到。
金角长老已经是憋得满脸发紫,但也知道再说下去,是自取其辱,只得闷哼一声,闭口不言。
景无极的笑容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完全不相符的威严气势,环视所有兵家修行者,淡然道:
“哪来的都回哪去,还站着干什么?丢人吗?”
刘铜锣等人再才致礼,全都退走,匆匆消失。
金角长老微微闭目,忍了再忍,终究是脸色铁青,转身便要遁身离去。
“站住!”
陈浮生上前一步,冷然盯着金角:“你不能走。焚京灵山之事,还未了结!”
“你......”
金角长老气得七窍生烟,但眼光掠到陈浮生森然凛冽的目光,顿时心里也是一颤。
若说拼命一战,陈浮生未见得能杀死他。但金角此时已是战意难生,也实在不想与陈浮生交手。
胜,没把握。败,一世英明尽毁......
场面又再僵持,仿佛笼罩一层寒霜。
景无极瞧向陈浮生,微微摇头,淡然道:
“怎么?你想杀他?”
陈浮生平静说道:“生死有命,他出手灭了焚京灵山,我出手挑战他,各安生死。有何不可?”
金角长老顿时怒意勃发,冷笑道:
“小子,莫以为你......”
话音未落,景无极冷漠的眼神瞪在金角长老脸上。
金角硬生生吞回言语,脸色紫黑交加的盯着陈浮生。
景无极环视白起、颜罔等人,又看向陈浮生,沉吟后,说道:
“圣主有令,白起杀了银角长老,形同叛逆。金角长老奉命前来围剿,无可厚非。”
“你也说了,生死有命。这些焚京灵山已死之命,皆是有取死之道。我不知白起与你是什么关系,但即便是白起,也应懂得这个道理。”
“今日事已至此,难以挽回。我景无极既已出面,便不会再起干戈。此事到此为止......”
景无极紧盯着陈浮生,缓缓道:“若再起杀伐,那便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今生今世,谁也不得安宁。无论是你、是我,是金角,还是白起,皆是一样。”
陈浮生还未说话,那边的白起,来到身前,手按陈浮生肩头,沉声道:
“圣子景说得对,冤冤相报何时了。浮生,此事到此为止。生死有命,我白起认了。”
景无极哈哈大笑:
“不愧是白起,果然是明理之人!哈哈哈......你当年杀了那么多人,若家家户户都找你报仇,你这焚京灵山早就待不住了吧!”
白起脸色一滞,暗叹一声,慎重向景无极施礼道:
“多谢圣子景!”
景无极笑了笑,也不客气,颔首承了这份谢意。
其实,若不是景无极袖手旁观,甚至若有若无的拖延金角长老,此次焚京灵山的大劫,恐怕没等到陈浮生,已经是覆灭结束。
更别说现在景无极明摆着的袒护,连自家福地的长老也不给面子,相当于又给了白起一个台阶。
金角长老已然知道,再待下去,面子里子都要丢光,干脆横眉冷目,一声长啸,远走高飞而去。
景无极眯了眯眼,远望金角离去身影,嘿嘿道:
“白起,我劝你还是别再守着这个破山,该去哪去哪。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你说是不是......”
白起闻言,不由自主回望身后,眼神顿起柔情,盯着朱晏那盼望的神色。
回转身,白起又看着陈浮生,缓缓道:
“朱晏已有身孕,我想......想离开北秦,去一个安心的所在。”
“真的!”陈浮生霎那惊喜,顿时笑道:“恭喜恩师,有情人终成眷属!可喜可贺!”
“恩师???”
景无极满脑子的问号,难以置信地瞧着白起,脱口道:
“这是你徒弟?”
白起傲然一笑,隐隐间又再恢复昔日风采,淡然道:
“记名弟子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