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自杀

    “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老人家，别太担心了。”

    医生摘下已经将脸勒出印记的口罩，给江奶奶吃了一剂定心丸，江奶奶眼含泪花地给医生鞠了几个躬，夏晓青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一整个晚上，黎江的情况都很不好，甚至被下了几次病危通知，夏晓青已经不知道她是怎么陪着江奶奶熬过这些时间的了，但既然已经挺了过来，那就不再去想了。

    将江奶奶送回宾馆，夏晓青并没有一同留下，陪着江奶奶睡着后，她就悄悄地离开了。

    回到医院后，夏晓青又确定了一遍黎江的状态，看着他稳定的心率，夏晓青的鼻子突然一阵酸楚。

    她帮黎江擦了擦脸:“黎江，谢谢你，谢谢你挺了过来。”

    “你这么坚强，也一定会醒来的，对吗？”

    “你说，等你醒来我要怎么为你庆祝呢？要不办一个party？”

    “所以，快点醒来吧，江奶奶和我都在等你回来。”

    “我保证，你醒来以后我绝对不会再欺负你，不会再让你去替我面对那些我不愿意做的事情，好不好？”

    替黎江掖好被子，夏晓青就心情沉重地走了出去，她来到付宽的病房，坐在他的床边，夏晓青用手捂着脸，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昨天，黎江差点就抢救不过来了，我真的快要吓死了，不过好在他现在已经没事了。”

    “你说，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样，自己睡得那么满足，却留我一个人时刻都在担惊受怕，夏晓青不是无所不能，只是她知道如果她倒下了，身后根本没人会接住她，所以她必须坚强。”

    “你知道付盈死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多难过吗？你们兄妹吓过我一次还不够，非要都凑上来不让我好过才满意吗？”

    “付宽，等你醒来我们就当做不认识吧，救你那一命也不需要你还了，一看到你我就会想起付盈，我真的很讨厌你，你知道吗？”

    嘤嘤的啜泣声在寂静的病房响起，夏晓青不争气地再一次哭了出来，在黎江和付宽昏迷的这一周里，她流的泪恐怕比她这二十八年累计的还要多。

    “别…哭…”

    夏晓青听到了付宽沙哑的声音，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幻觉，直到她感受到她头发上的大手，她才惊觉，不是幻觉，付宽真的醒来了。

    夏晓青“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她胡乱地抹掉脸上的泪水，握住付宽的手，有些语无伦次:“你…你醒了，付宽，你真的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对，我去叫医生，我这就去叫医生。”

    “别…别走…我没事。”

    付宽微微用力，力气虽不大，但没有防备的夏晓青还是一下就坐在了病房上，夏晓青帮付宽调整了床位的高度，并在他身后垫了个枕头，做完这些后，她紧张地摸了摸付宽的手臂和肩膀:“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痛？”

    付宽摇了摇头，夏晓青吁了一口气，看着付宽虚弱的样子，夏晓青脸色一板:“亏你还知道醒过来，你知不知道我快吓死…”

    话还没说完，夏晓青就被付宽用一只胳膊揽在了怀里:“我知道，你对我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不过别再打那个装作不认识我的馊主意了，你救了我，那我就是你的人了。”

    他听见了？

    但这句“我就是你的人”了，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

    夏晓青想推开付宽，又怕弄疼他，只能任他抱着:“算你还有点良心，你先好好待着，我去叫医生过来，只有医生确认了你没事，我才能安心。”

    尽量不碰到付宽，夏晓青轻轻地离开了他的怀抱，她用最快的速度叫来了医生，在听到医生说了那句“付先生已无大碍，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后，夏晓青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以后付宽只要好好休养，把骨折了的一只胳膊和一条腿养好，就又能活蹦乱跳了，至于他身上的那些伤口，也只是时间问题。得知付宽醒了过来，楚子航也很开心，但他由于大量的审讯工作根本脱不开身，只能由夏晓青将他的慰问传达给付宽。

    知道黎江还没有脱离危险后，付宽让夏晓青带他去了黎江的病房，病房中，付宽为他当初自私的想法给黎江道了歉，夏晓青欣慰地看着二人，如今，只要黎江能醒来，就是真正的皆大欢喜了。

    好消息是在夏晓青出去给付宽找护工的时候发生的，江奶奶给她打来电话，一向稳重的老人激动地连话都说不清楚，在她断断续续地叙述中，夏晓青用良好的语文素养提取到了一个最关键的信息—黎江醒了。

    夏晓青风一样地回到黎江的病房，看着那个半靠在墙壁上的大男孩以及他清澈的眸子和脸上的盈盈笑意，夏晓青顿时就被泪水糊了眼睛，她跑过去，一把就抱住了黎江。

    “黎江，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我和奶奶为你操了多少心，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人家付宽被折磨成那样，一个星期就醒了，你就这么一个刀伤，竟然在床上躺了九天，像你这么娇气的身体，以后怎么保护未来的女朋友啊。”

    黎江愣愣地听着夏晓青的“数落”，心里既愧疚又温暖，他昏迷了这么久，都不用想就知道夏晓青和外婆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心劫。

    “夏晓青，你都多大了，还哭鼻子，我这不没事了吗？”

    这声“夏晓青”让夏晓青想起了黎江和她一起生活后对她的大呼小叫，果然，经历了一次生死后，这个家伙还是这么没大没小，一点长进都没有。

    夏晓青使劲推开黎江，重重地拍了他一下，黎江立刻炸毛，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夏晓青，你想谋杀啊。”

    江奶奶看着两个孩子的互动，脸上是宠溺的笑容，她没有说话，默默地退出了病房。

    “我就谋杀了，怎么样？让你没大没小，你给我记住，我可是你姐姐，你住我的吃我的，现在还让我照顾你，你最好想清楚该怎么报答我？不然，我就让你去睡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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