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声如和风,低低懒懒,如流经树林蓊郁的暖风,又如初春流经冰河的清冽。
“先生想尝尝?”姜斋对闻珏第一印象不错,且这粥也是滋补,对闻珏的身体也没坏处。
要拒绝的话脑子经过就吐出来,却没想到说出来的却是,“好啊,正好我早上担心着元良没吃下多少。”脸上一阵忧心伤感。
姜斋掩着布巾掀开盖子,拿着木勺在锅里一转,梗米粒粒分明,白气蒸腾而出,模糊姜斋的面容,可那双眸子就如远山绝无景致,巷陌之景难敌一分。
淡淡药香也顺着白气飘到闻珏的鼻子里,闻珏折开扇子,微阖上眼,嘴角勾着笑说道:“党参,黄芪,你还在粥里加了药材?嗯,还有山药。”
“如今随参领吃这些正好,您还要吗?”姜斋手上拿着一个瓷白的小碗,说不清是手还是碗更白。
“要,当然要,我经常吃呢!”闻珏撒谎了,从小到大若是让他说出一个最厌恶的,那必是药、黑糊糊吃不完的药。
闻珏撩着衣袍坐在木凳上,一身潇洒无谓。
姜斋看着闻珏坚决的样子,也没有再多问询,拿着碗给闻珏舀了两勺白粥,“先生,小心烫。”
闻珏拿着勺子正要碰碗的手一僵,停顿了一下,抬头漾起一抹笑,“多谢。”
闻珏笑着朝姜斋举举碗,拿着勺子掩着碗边舀起一小勺,慢慢放进嘴里,比他想得要好很多,药味清香,梗米软糯。
“你熬的粥挺不错的,嗯……随元良应该会喜欢,”说着清高雅致的脸上扬起一抹近似恶劣的笑,“他现在不喜欢也不成了。”
“先生和随参领有旧仇?”姜斋看着闻珏脸上不加掩饰的笑,这好友生病……
“没有,我们三人都是好友,”门外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高大身影也随着进来,容颜在半室日光里得以窥见,挺高的鼻,深邃的眼,是宣霁。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一身月白色长袍,墨锦般的发用白玉冠束起,俊逸的容颜如同造物者手里最惊心动魄的一笔,冷峻的气势如高天孤月,白玉冠平添的几分贵气,也让人不敢直视,唯恐亵渎。
姜斋一噎,莫名觉得宣霁在不开心向自己撒气,心里暗说一声“莫名奇妙”,没有回答他的话,行了一个挑不出错处的礼,“参见将军。”
宣霁薄唇抿得似一道钢刃,下颌线也是紧绷。
想到自己无意间的一瞥,姜斋和闻珏离得极近,两人脸上都带着真心实意的笑,不知道在说什么,像多年好友似的侃侃而谈。
一片随和淡然,远远瞧去竟像一对……壁人,不像和自己在一起,永远都是猜忌与戒备。
“你们在干嘛,”宣霁的眼神从宣霁身上掠过,又看向闻珏和他面前的碗。
“我说你干嘛啊,一大早上就一张棺材脸,嫌随元良死得不够快啊。人小姑娘起个大早给随元良做滋补的清粥,我瞧见了就给我来了一碗,你这样子弄得好像偷情似的,”闻珏这人外表骗人,一副谪仙的样子,其实嘴巴也是不饶人的,和宣霁也是互相拆台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