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寒噤,姜斋吹灭夜灯,缓缓再次睡去。
清远斋一烛灯光迟迟未息,摇摇晃晃地为屋内的一小片天地亮起,宣霁坐在青木案椅上,想处理些政务,刚想落笔,却满心烦躁。
看着外面一勾残月,天空不知何时也起了些黑云,漏出淑淑几颗星,所有的情绪都消化在广大的昏夜里,宣霁放下狼毫站在窗前,手指在窗棂上轻叩,时而急促时而缓慢一点。
紧皱的眉头仿佛遇到了人世间最难的问题,他不知该如何、甚至不知为何会产生。
海底月是天上月……
此时在寒冬风雪中还有两个不眠人,此时窗外的暗夜刮着鹅毛大雪,飘飘洒洒而下风浪如饕餮吞吃的声音。
室内其实不算冷,可两个女人却死死瞧着外面,希望能亮起一盏昏黄的油灯,那道身影踏着积雪缓缓往这来。
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人的身心揽动于无,激不起一点风浪,所有的声音都消散在厚重的黑夜帷幕里。只有一团不能放弃的希望,烛火般的亮在角落里,在广漠澎湃的黑夜深交处,一点萤火似的自照着。
“阿荣,你说阿斋一个人在那会不会冷啊,”池景芸木着身子,眼睛酸涩却不肯移动,眼角有水渍就要不受控制地溢出。
姜斋在庵庐的时间越长,池景芸睡觉的时辰就越短。虽然杨大嫂明着暗着送来许多过冬东西,日子好过了许多。
在忍不住恳求杨大嫂陪着去庵庐找找姜斋,那些人却找着借口死活不让几人进,那一夜池景芸一夜未眠,第二天眼眶红肿,面色惨白。
庵庐不比别处,除了郎中营护,没有品阶的人一般都进不了。
池景芸在错午时分再也冷静不了了,如何劝阻也不离开,几个营护就要拉不住这个突然强悍地女人,就要惊动守卫,最后那个面色温和的鲁太医也来了,只是给拿出一封信递到池景芸手里。
池景玉仔仔细细、不放过一个角落,看完用信纸掩着脸低低啜泣。
姜容不敢再刺激池景芸,小心斟酌着语句,迟迟没有开口。
池景芸终于转过头,看着一脸不知如何开口的姜容,“傻孩子,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啊。”摸了摸姜容的头。
“二嫂,您信阿斋吗”
池景芸第一反应就是点头,随后眼里又有些迟疑。
“信,我如何不信啊,其实看完那封信我知道阿斋如今安好就够了,可是……”池景芸又看向大雪纷飞的寒夜,漆黑的眼珠里是晶莹,眉宇间是心疼和无力。
“那些不该阿斋来背负,”话语在池景芸喉头呢喃着。
“嫂子,既然如此,我们安心等着便是,阿斋是要上九天翱翔的凤,眼前的苟且和厄运是拦不住阿斋的。”姜容将额头抵在池景芸的发间。
时间无情的插进黑夜的心脏,黑夜还在无尽的喘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