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灵幽毫不意外荣太后会撮合她和荣清辉,也心知肚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要荣清辉娶了她,她的私产就会成为荣家囊中之物,御王想必也会看在她的情面上放弃西羌兵权。
这般明目张胆,近乎写在嘴脸上的贪婪和利用,让李灵幽几欲作呕。
“您别说笑了,我如今哪里还配得上荣大人。”李灵幽将手从荣太后掌心抽出来,出言婉拒。
荣太后哄劝:“你是寡妇,他是鳏夫,有什么不相配?永思,你千万不要看轻自己。”
李灵幽暗自冷笑,她才不会看轻自己,她看轻的是荣清辉,一个三妻四妾,虚情假意的东西,也敢打她的主意。
“听说荣大人对已故的荣夫人用情至深,丧妻多年不肯续弦,我就算嫁了他,也得不到他爱重,何苦来哉?”
荣太后一时语塞,想说荣清辉对亡妻并非情深义重,又该如何解释他不续弦,难道要告诉李灵幽,她那好侄儿原是打算将一位贵妾扶正吗,那李灵幽更不可能答应改嫁了。
“太后,您就别为难我,也别为难荣大人了。”
荣太后见李灵幽实在不肯松口,只好长叹一声:“罢了罢了,我与你说再多,你也不信清辉是真心想要照顾你,回头让他亲自与你讲明。”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李灵幽的神色,就见她一脸淡漠,看不出是强装镇定,还是故作矜持。
***
殷郁起了个大早,来到马厩,打了七八桶水,将金乌仔仔细细刷洗干净,又喂饱了草料。
然而从日出等到日落,李灵幽也没回来。
眼看着天都黑了,殷郁才不得不放弃,摸了摸金乌的大脑袋,低声安抚:“别灰心,今天公主有事骑不了你,往后还有机会呢。”
他卸掉了金乌身上的鞍具,打算放进一旁的杂物间。
杂物间里黢黑,他把鞍具放在门外,先进去点灯,再到外面去搬鞍具,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便看见金乌的马棚前多了一道倩丽的人影,孤零零地站在夜色中,晚风吹拂,长裙飘摇,单薄的身躯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似的。
殷郁心头发紧,快步上前,将要接近她时猛地刹住脚步,生怕惊动她,轻声呼唤:“公主。”
李灵幽没有回头,语气幽幽道:“我年轻那会儿,不管遇上什么烦恼,只要星落载着我跑上一程,就能烟消云散。”
“……您心情不好吗?”
“嗯。”
殷郁脑子发热,返回杂物间搬起鞍具,快步进了马棚,往金乌背上一放,回头对李灵幽道:“公主骑上金乌出去散散心吧。”
李灵幽微怔:“现在吗?可是城门已关闭了。”
殷郁:“那就在城里跑一跑。”
“……可是城中有宵禁。”
殷郁爽朗一笑:“公主,您偶尔放肆一回,有什么要紧呢?若是被人逮住,只管叫我去挨鞭子,反正我皮糙肉厚不怕疼!”
李灵幽美目闪动,将他脸上的真挚看在眼里,转向金乌,缓缓抬起手去抚摸它。这一回,金乌没有躲闪,它很给面子地用脑袋抵住她掌心,哼哼了两声,还歪过头朝殷郁眨了下眼睛,似乎在说:我就帮你这一回。
李灵幽目光变得温柔,语气却很强势:“你是本宫的人,谁敢动你一根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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