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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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很好，加洛德，我听到了你在事发后的处置，影歌家后继有人啊！”

    “属下僭越……当时……”

    拉文凯斯抬手，止住了加洛德的请罪。

    “你做的没错，若是易地而处，我也不会比你处理的更好。”

    拉文凯斯缓缓道，不过一夜之间，这位领主的两鬓已然斑白。

    他是卡多雷王国少有的异数，一位不是上层精灵的军功贵族。

    黑鸦堡垒矗立在王国的边界线上，如一位钢铁卫士，年复一年的拱卫着苏拉玛，无论是虫人，还是巨魔，数千年来，无人能够越过这条钢铁防线。

    尽管对那些醉生梦死的同胞们多有鄙夷，但拉文凯斯对艾萨拉的尊敬和崇拜，却是一点也不少的。

    他设想过最糟糕的情况，女王被哈维斯蛊惑，甚至被恶魔军团控制，他甚至暗自庆幸，若自己此番能够顺利击退恶魔，是否会如同那位精灵参事一样，权倾朝野，让女王倚为心腹。

    但那一声“叛徒”彻底抹消了拉文凯斯心中的侥幸，是啊，艾萨拉怎么可能被人蒙蔽，或者说，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背叛她的只有她自己。

    而这位至尊，只需派出一个无名小卒，一声令下之后，自己一番苦心才稳定下来的军心，顷刻间便土崩瓦解。

    “加洛德，我问你……”

    他低声开口道，“若艾萨拉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我是说，如果布洛克斯口中的一切都是事实，你还有勇气提起武器，和那些恶魔战斗吗？”

    他看到了精灵队长脸上的忐忑之色，低下头，苍白的脸上带着无尽的失落。

    “如果女王背弃了卡多雷，你告诉我，该怎么向战士们解释，他们是在为谁而战？”

    拉文凯斯一只手按在加洛德肩膀上，嘶哑着嗓子低吼道。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出多久，瓦罗森的话便会传遍黑鸦堡垒，那时候，又有多少人还能坚持这场没有结果的战争呢？

    “领主大人……我……”

    加洛德神色黯然，如每一位卡多雷一样，从他记事起，艾萨拉便是他心中无可撼动的精神支柱，若让他在对艾萨拉的尊敬和对领主的忠诚之间做出抉择，对他而言也未免太残酷了一点。

    只是他难以忘却几日前，硝烟弥漫的苏拉玛，他的家园同胞，在恶魔的武器下无助的呼救，房屋倒塌，神殿被付之一炬，他带着弟兄们拼尽全力，护送出来的人民也只是九牛一毛。

    拉文凯斯没有作声，只是深深地注视着加洛德年轻的脸，看着这位年轻战士不停变幻的脸色，从忐忑，到纠结，最终有如下定决心般，重新坚定澄澈的眼神。

    “我……”他深吸了一口气。

    “我会为卡多雷而战，为我们的家园而战！”

    “哪怕会与艾萨拉为敌？”

    “谁让我的同胞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加洛德和他的领主四目相对，眼中再无困惑。

    “谁就是我的敌人！”

    拉文凯斯欣慰地笑了，“如此，我们所做的一切就不会白费。”

    他轻轻合上眼，放在加洛德肩膀上的手无力的垂落。

    “领主大人！领主大人！马库斯！马库斯先生！你快来！”

    加洛德大惊，带着哭腔高喊道。

    “别喊了……”

    马库斯倚靠着门框，扔掉手中的烟头踩灭，吐出了一个烟圈。

    “让他好好休息吧，他……太累了。”

    加洛德虎目含泪，轻轻将拉文凯斯的手放回他的胸口，神情肃穆地对他行了个军礼。

    “黑鸦堡的公文和印信，拉文凯斯都留给你了，别让他失望……”

    加洛德风尘仆仆地离开了，群龙无首的精灵部队需要他去稳定大局。

    “安心去吧……领主大人……”

    奔驰的夜刃豹上，加洛德对自己说，“卡多雷不会灭亡，你没完成的事，交给我！”

    ………

    “阿嚏！”

    “我说什么来着，一把年纪了多晒晒太阳，暗处呆久了，免疫力都不行。”

    马库斯坐在门槛上，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热茶。

    身材高大的精灵走到他身边，颇为局促地与他并排而坐。

    “我这么做，是不是有些……”

    “这会后悔了？”

    马库斯剜了一眼拉文凯斯，“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受些，想把锅甩给我？我跟你说，主意是我提的，决定是你做的，我看你演的挺像回事的啊，别给我又当又立嗷！”

    “不是……我只是担心，那孩子……”

    拉文凯斯摇了摇头，这场闹剧，从瓦罗森说出那番话之后，便已开始了。

    几名精英斥候，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伤到刚刚遭受过袭击，警戒十足的精灵领主。

    “加洛德？你把心咽到下水里，他肯定比你干得好！”

    马库斯不无鄙夷地道，在历史上，带领卡多雷获得上古之战胜利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位加洛德·影歌。

    “你这个苦情戏做的倒是下了血本，腰子被捅穿的滋味不大好受吧。”

    拉文凯斯苦笑道：“没办法啊……我要不做出重伤濒死的姿态，怎么跟忠于女王的手下交代，倒是你，你到底是什么来头，我那时候以为自己真要和艾露恩相见了。”

    “爷天赋异禀，诺森德小华佗说的就是我了，大到刀枪棒疮，小到头疼脑热，连我后院的裂蹄牛都是亲手骟的。”

    马库斯伸直双腿，颇有些佩服的瞥了一眼黑鸦堡垒前任领主，他那个伤势根本不是重伤能形容的，这位在遇刺的那一刻，估计就抱着杀身成仁的准备，宁死也不愿抵抗燃烧军团的大好形势毁之一旦。

    “如今的情况对你们卡多雷来说，也是好事。”

    他宽慰有些六神无主的拉文凯斯道：“纸里包不住火，与其用谎言驱使那些不明就里的战士，倒不如趁早把艾萨拉的本来面目展现给他们看，血淋淋的事实面前，忠诚也就是一层窗户纸的事情。”

    “是啊……一位公爵的性命，应该能让他们看清现实吧……”

    拉文凯斯担忧的注视着东北方，加洛德离开的方向。

    “我老家有一句话，叫哀兵必胜。”马库斯笑道。

    “你已经是个死人了，想那么多干什么，我这有个工作岗位，你有兴趣吗？”

    “开什么玩笑，你在羞辱一位精灵贵族吗？”

    “唔……不来算了，可惜了……”

    “我有说我不来吗？权当散心了。”

    拉文凯斯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笑容，“如果一切结束之后，我们都还活着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