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周玖良急了,反驳道:“我本是没觉得方位特殊的,但他不仅打坐而已,夜里熟睡之时,还会一骨碌起身跪坐,对着北面呼哈吐气,眼神无光涣散,状似活鱼上岸。你要是见了,也会多留个心眼观察!”
听他这么说,我和宋渊都转头去看郑道士,他此刻勾着脑袋,双手垂地,虽然看起来很虚弱,但气息已经平稳许多了,并不像周玖良说的那般怪奇。
我们又转回来看着周玖良,要他解释,周玖良耸了耸肩,说道:“可能是没睡着的原因吧……”
我其实不想跟他较真了,反正郑道士这人本就有许多谜题和待证身份。今日在东堪以这种状态相见,实属意外,再加上之前他不死道人和广承先生的传闻,让人不得不猜他是遇到了怎样的对手。能将郑道士伤及这般,此人定是个厉害角色。
我们几个轮换着给郑道士当靠背,就这么一直坐在天井中,闲聊陪同。偶尔听到酒楼内的其他响动,也都有点习以为常了。
半日过去,天色暗沉下来,周玖良伏在桌上睡了一觉,将将睁眼。宋渊叫我去替他当靠背,自己站起来活动着身子走到柜台处,想找找有没有照明的东西。
待他点了烛火走回来时,却张大了嘴巴指向郑道士。我偏头去看,才发现郑道士此刻根本没有靠着我的背了,而是像只狗似的跪着,双手直直撑在地上,脖子伸得老长,脸面朝天,如周玖良描述的那般大口吐纳。
我吓得站起来,周玖良也来了精神,一指郑道士,得意说道:“我说什么来着!”
郑道士双眼灰蒙蒙的,我在他身前走动摆手,他也没有半点反应。
宋渊将烛台放到地上,也凑过来观察,还用手摸了摸郑道士敞开的前胸,说道:“真乃神人!宋渊自小习武,也见过那种受伤后几日就见好的壮实之人,但你看他这儿……”说着,宋渊拿过烛台来,照在郑道士胸腹交接处。
“那些血瘀竟然就只剩一点点了?!不对!还在往内收缩!”
宋渊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原本如蛛网般扩散的血瘀,正在以不易察觉的缓慢速度收缩。
这让我想起有一年在东堪,夜里睡得正香,父亲和母亲喜滋滋将我叫醒,拉着我去到院中,看昙花开放。我那时候只有七八岁,总是困觉,便坐在那白花前断断续续地打着瞌睡。不记得那花如何开的,只记得那花如何谢的,跟郑道士身上血瘀消失的速度差不多,原本如脑袋大的花朵,不到半个时辰就缩得跟我那时的拳头般小。
宋渊抱起手来,露出佩服的表情。一刻左右,郑道士悠悠转醒,又长长叹气。我们不敢言语,等他发话。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郑道士语气绵软,眼中灰色尽散,变回清明的样子,但整个人状态还没完全复原。
“那个……三少爷的父亲,我们是来寻三少爷的生父的。”周玖良说。
郑道士抬眼看了看我,将身上插着的几根银针取下,放在手心递往我这边,我赶紧接过来别回袖中。
“几时到的东堪?”郑道士背过身去,边穿衣服,边问。
周玖良想了想,答道:“辰时见的黑颈鹤吧,抵达镇上时,快巳时了。”
郑道士点点头,说道:“怪不得……”
听他这么说,看来东堪的异状定是与他有关。我忙不迭问道:“道长,我们抵达时,这里不见一人,之后频频听到怪声,您知道这是为何吗?”
郑道士坐回凳上,拿起桌上的空碗,周玖良见了,连忙去给他倒水。郑道士将水一饮而尽,说道:“去,找个调羹来,再取笔墨……”
宋渊立马去柜台翻找,不一会儿就将他说的几样东西备齐。
郑道士提笔起来,颤巍巍地在调羹内一戳,三下两下在调羹两头各画了一个粗粗的黑圈、一个大黑点,将笔一扔,指着调羹说:“黑的为阴,白的为阳……”
说着,他三指夹住调羹一转,说道:“天地世界,本分阴阳。阳界存生,阴间度亡。你们看仔细了!”
我大概理解他要表达这调羹就代表阴阳图,便目不转睛地盯着。郑道士手比剑指,口中念起细碎的咒语来,那调羹便越转越快,能大致看到黑白两个圆圈。随着速度不断提高,竟能渐渐分辨出四个!甚至是更多!
等调羹慢慢停下,郑道士才又解释道:“赋予强大的力量,便能颠倒阴阳,分裂两界,生出许多平时就存在,但人们感受不到的幻境!”
我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再配合着今日各种怪异的现象,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