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花了多少钱银,找你要!”
我有预感周玖良马上就要跟溥皓拌嘴了,赶紧几步上前,挡在他们之间,将溥皓让进屋中,让他先别理姓周的,说是有要事商量。
溥皓见我十分急切,有些不解,问道:“贤弟,何事惊慌?”
我摆摆手,说道:“倒是不慌,只是怕你们俩扯皮半天,正事儿不谈。对了王爷,京城那边现如今怎样了?您有没有受什么波及?”
溥皓将扇子在手中握紧,叹口气说:“老佛爷和皇上已经往西安逃了,京城此刻不知道被多少洋鬼子占领。本王倒是没什么大碍的,不过亲王府被劫掠,阿玛和额娘……”说着,他将头一低,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
按理来说,自己的爹娘出事,要么是因失去亲人难过,要么是因痛恨仇敌生恨,可他的脸上,分明是有些失望,或者说,可惜的神色。
周玖良和宋渊此时也进来了,宋渊几步到溥皓跟前,单膝跪地给溥皓请安,周玖良则要跪不跪的,口中开始念叨:“王爷呀,您说我是跪是不跪呀,听路上遇到的逃难客商说,此刻京城已经不姓爱新觉罗啦,您看,您这贤弟也没跪,是不是我也就免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确实失礼,赶紧要补个礼数,溥皓连忙上前抬着我的手臂,口称不必了不必了,他的脸上,分明是有些惭愧的。
宋渊在溥皓身侧将佩剑一提,发出了咔咔的响动,眼睛死死看着周玖良。溥皓用扇子轻轻敲了敲宋渊的剑鞘,示意他将剑收起来。
周玖良身子没动,眼睛却如同一根针似的追着宋渊溥皓的动作走,等他们都不动了,他这才转身将门口放着的一把小马扎拎到我们跟前放下,大褂往身后一撩,叉着腿坐下了。
溥皓不明白他为何如此,说道:“周公子您这是?”
周玖良满不在乎,道:“你那歇腰,我这歇腿!”
我们三人这么高低着对面而坐,场面有些滑稽。接着周玖良问溥皓:“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溥皓笑着回答:“不是约我绑架三少爷,找郭老爷要钱,然后出南关,快活潇洒去吗?”
周玖良瞅了他一眼,说:“少贫嘴!你知不知道,做血衣的人出现了!而且我估计,他现在正在策划怎么弄你们黄家人呢!”说罢,他将之前换来的玉扳指掏了出来,递给了溥皓。
溥皓接过扳指,眉头紧锁,问道:“你可知道那人是谁?样貌如何?有没有什么特征?”
周玖良将右手往溥皓跟前一摊,似乎是在要钱。宋渊一巴掌拍在他手上,疼得周玖良脸都变形了,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小爷我冒死到鬼市上刺探,不给钱不说,还打人!”
我根本懒得陪他耍闹,开口回答溥皓的问题:“那人年纪五十左右,面相富贵,鼻侧皱纹很深,虽然一直笑眯眯的,但自始至终透着股杀气,感觉不好惹。哦对了,他剪去了发辫!”
周玖良直愣愣瞪着我,似乎是在埋怨我为何要抢他的话,坏了他的买卖。
宋渊忙问溥皓心中有没有对应的人,溥皓摇了摇头,说道:“两年前皇上主持变法,那时候就有人剪去发辫了,不过不多。老佛爷对此是相当不满的,后来变法不了了之,剪发之事也没了说法。此人没有发辫,兴许与那时的所谓革命党派有关……”
周玖良将辫子往身前一甩,托在手中,问道:“王爷您觉得,咱们要不要也剪去发辫,混在那些人当中,方便之后做事儿呀?”
溥皓没有回答他,而是轻轻咬着嘴唇,似乎这个提议对他来说也不是个大逆不道的事儿了,虽然难以接受,却是真的可以纠结一番。
宋渊一指周玖良,喝道:“要剪你自己剪!”
周玖良继续质问:“王爷您都已经和海外那些个所谓革命派混迹一处了,还这么舍不得这根辫子呀?你可知道,这朝中早就有人剪去发辫,面见圣上时都是用假辫子掩人耳目?”
溥皓正了正身子,悠悠回答:“你既已知道这么多,也应该清楚本王的心意,揪着这有形的发辫不放,就不能也想想本王的难处?!为了挽救大清,哪怕是断头本王也在所不惜,区区发辫,该剪时自会剪去。皇上并不昏庸,一切还有回转余地,何必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