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用力一扯,将房顶的婆婆们重重摔至地面,又顺势甩动,将锁链扔到壮汉们的身上。几个壮汉来不及反应,被打到头颈,只听得轰隆几声,纷纷倒地,婆婆们也伤得不轻,一时间失了身法。
幸得道士较先前几人慢了半步,没有被波及。只见他左右横踏,借由即将倒地的壮汉向前冲刺,将木剑正对尸怪面门而去。尸怪来不及躲闪,只得将手臂交叉置于面前抵挡,随着剑身没入,尸怪发出一声凄厉地嘶吼,另一只爪向外一挥,擦着道士腰腹而过,刺啦一声将道袍扯烂。
道士抽剑不出,恐将吃亏,便一个蹬踏,向后空翻落地。只短短几个闪神,那尸怪便重挫我方,我心中不由得焦急起来。
郑道士摸了摸肚子,刚才被尸爪勾到的地方,应该是被抓破了一些,两行细长的口子正往外冒血。受了伤的郑道士似乎被激发了什么情绪,将身上的半截道袍一拽,擦了擦肚子上的血,再将血衣往木剑上一捏,自下而上将血液抹了个匀实。
一边抹,一边念道:“沥血之气,普扫不祥,灼弟子灵火,破瘟岁金刚,降伏妖魔死者,化为灰土,太上老君吾急急如律令!”同时,那血袍包裹着桃木剑,竟然抖动着从尸怪手臂上抽离,嗖的一下飞回道士手上了!
他又用剑尖挑着袍子旋转,再用力一甩,那血袍触到尸怪的身体,竟燃起幽蓝的焰火来,烧灼得尸怪一阵扭动惨叫,刚才那般狠劲失了大半,不一会儿竟趴着不动,只发出尖利的呜咽。
道士不敢轻敌,急忙忙退回法坛前,将桌上的油灯抄起,又抓了一把朱砂拌米,快步回到尸怪身边,将油灯抛掷空中,红米一洒,两物相击,一片火花四落,浇了尸怪全身,那尸怪被火雨覆盖,被烧得声声哀嚎,几番挣扎终不能撑起身体,变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人。
正当我们都以为胜负已定时,那尸怪竟猛地抬头,身上的火光变得急速窜动,然后嘭地一声,头手飞出,双手向着刚要站起的婆婆和壮汉们,头颅朝着道士撞击。
众人来不及闪避,被打得失去平衡,搓着地面翻滚出数丈,道士也被那头颅带倒,狠狠撞到法坛,那上面摆放的物品散落一地。
泉叔宋渊二人赶忙上前去扶,道士却摆手,口称不必,一指地上的尸身,喝到:“快,斩断它的脊骨!”
宋渊急忙抽出剑来,飞身落到还在抽抽的尸怪身旁,向上一挥又重重落下,横劈在尸怪的背脊中间。那颗滚落于正殿台阶下的尸怪头颅,咔咔动了动下颌,眼中红光消散,继而从眼眶和口中吐出数条火舌,幽怨地舔舐着脸颊,再没了生气。
众人皆保持了此时的动作,静待片刻后,才缓缓起身。婆婆们骂骂咧咧互相查看伤势,壮汉们却起不来了。周玖良对着忙活的泉叔喊道:“完事儿了吗?我们能出来了吗?”
泉叔与宋渊扶起郑道士,说是可以出来了,让我们去帮着抬壮汉。刘公公却让我们去背他,说是他能将壮汉们救醒。
背着刘公公走过那颗头颅时,我不自觉瞥了一眼,那头颅上的火焰已消退,只剩一双黑洞洞的眼窝和张着的大口在往外冒烟。
将刘公公放到地上,周玖良拉着我去看那截断尸。我有些厌恶,不太想看,他却硬是拉我过去。等来到焦尸身边,我问他:“不就是一坨黑炭!”
周玖良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道:“你刚才有没有发现,那郑道士身上,前前后后怕是有几十个伤疤啊?”说完,还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我。
我刚想问他是什么意思,身后老远,刘公公插话道:“那烟鬼当年沉迷鸦片,常常抽得兴起便用烟嘴和蜡烛自残取乐,这没什么稀奇。”
周玖良定了一会儿,问道:“刘老,您耳朵不聋了吗?”
刘公公一愣,哈哈笑道:“那不是为了让旁人放松对杂家的警惕,装的嘛!”此话该是有理的。
周玖良蹲到刘公公对面,继续问道:“那为何在棠浪初见时,称郑道长老不死,老烟鬼的呢?我看他最多四十,而您恐怕至少九十了吧?这个称呼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他们对话时,我悄悄回头看了看郑道士,他和泉叔正在正殿们口说着什么,踱步来回,身上确实有许多圆形的像是被烫伤的疤痕,但仔细观察后,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感到身后一紧,头顶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