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她抱起女儿的尸体,跌跌撞撞跑出去。金在睿闭了闭眼,对身后微微怆然的廖三说:“把人带回来,别让她出事。”
他全身湿-漉-漉的,坐在正午的阳光下,衣服都快晒干了,却半点也不觉得暖。他后知后觉想起金萌萌出生以后的点点滴滴。
那么小一团,生下来粉粉的,后来白白嫩嫩,牙牙学语,摇晃着像小企鹅一样走路,奶声喊他爸爸……
她才三岁。
他哆嗦着伸手去摸裤袋里的烟,没发现全部打湿了,打火机一遍遍响,始终打不燃。
金在睿揪住自己心口衣服,怒吼一声,全部抛入池子里,冷着脸站起来。
“人呢,找到了吗?”
廖三说:“晕过去了。”
他闭了闭眼,身形晃了晃,路过门口,单凝脸色难看地说:“现在怎么处理啊,关夜雪不会罢休的,到时候金家……”
金在睿冷冷看着她。
单凝没觉察他神情不对:“在睿,反正你和她不可能了,要不你把她……”
金在睿掐住她脖子,扯出一个笑:“把她怎么样,你说出来啊。”
单凝脸色涨红:“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你不能杀我……”
他死死掐住她,眼睛几乎充血,冷冷道:“是么。”
单凝快窒息之前,艰难道:“我有她luo照……”
金在睿松开手,单凝疯狂咳嗽,笑得不可自抑:“你要杀我,可以啊,杀了我们大家一起玩完。我告诉你,我不仅有我们做-爱的视频,还有关夜雪的luo照,这都多亏你,你手机里竟然有这种东西,你说她要是知道了,是先杀了你,还是受不了先自杀。我死了也是清清白白死,她可要被千万人议论呢……”
金在睿意味不明地看着她,最后说:“萌萌死了,我情绪过激,你先走吧,这件事我会善后。”
单凝冷冷看着他,不知道他真的心疼自己,还是顾及金家,或者关夜雪?
后来的事情勉强令她满意,关夜雪怀疑金萌萌的死因,金在睿把关夜雪关起来了。
“关在哪里?”单凝狐疑地问。
金在睿似笑非笑道:“你确定要知道?”
单凝不问了,她并不敢惹急了金在睿,如今有个平衡就好。不过从那小女孩死后,他再也不碰她了。
廖三问:“二少,去哪里?”
金在睿吸了口气:“归来山庄。”
廖三没多说,归来山庄是近来改的名字,那个地方原本是金在睿名下一个休闲的地方,后来被改了。
不仅种植了漂亮的鲜花,还养了各个品种的猫。
金在睿走进去时,猫就在猫爬架上跳来跳去,软软地叫了声瞄。他脚步顿住,突然想到几年前,她可怜巴巴问他可不可以养一只小猫。
那时候他故意说他过敏,她再没提过。没想到如今,他会在院子里为她养一群猫。
但这些东西再不能讨她欢心,也不能令她展露笑颜,他送来的猫,她一只没接受。
他走进阳光充足的小屋,露出笑容,语调温和地问:“我陪你出去走走好吗?”
她回头,露出一张白净的脸,眼睛里充盈着泪水,仇恨地看着他。他又觉得心脏隐隐作痛,几乎落荒而逃。压抑住这种情绪,他沉吟片刻,笑着说:“樱桃成熟了,出去看看吧。”
她不语,也不和他说话。从把她带来这里,她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金在睿过去俯身把她抱起来,带她走出门外。到了樱桃园,她挣脱他的怀抱,指了指最高一簇的樱桃。
他颇为惊喜地看着她,连忙说:“我给你摘。”
关夜雪捡起地上的落枝,靠近他。金在睿摘樱桃的手顿了顿,回过头,她冷着脸,手中的树枝狠狠插入他的右眼。
他握住她的手腕,男人的手如铁钳,让她无法前进半分。
他像是没看见快要刺入他眼眶的树枝,笑容温和打开她的手掌,把刚摘的樱桃递给她:“帮你摘下来了,尝尝看。”
树枝强行从她手中掉落下去,他笑意不改:“还要什么?”
关夜雪觉得恐惧,她后退一步。难以想象,自己曾经爱着的人真实面孔是这个模样。
萌萌死了,他怎么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瞧瞧他这段时间说的都是什么话,他说,他们以后还可以有孩子。
还可以有孩子?她怎么会怀他的孩子,他现在碰她,她都快吐了。
后来有一回,金在睿亲吻她唇时,她真的吐了出来。脸色苍白,身体一阵痉挛。
他沉默看着,没说什么,拍着她瘦弱的脊背,亲自打扫好房间,穿衣服走了出去。
他单膝曲起,坐在她门口,捂着脸笑出声。
多好笑,当初千万次机会,他不珍惜,现在他吻她,她竟然恶心得想吐。如果不是因为告诉她,萌萌就葬在这个庄园,她好好养身体,他就带她去看萌萌,她恐怕早就想办法和他同归于尽了。
金在睿觉得疼,那种疼从心口处蔓延,到了最后全身上下无一不疼,他抽搐着身体,在明媚的阳光下哈哈大笑。
笑完,他整理好衣服起身,还没输,不是吗?他冷静地想,把照片销毁,想办法弄死单凝,等夜雪怀孕,他再带她出去。
他们还年轻,还会有孩子。再有孩子,她就能原谅他了。没关系,能重来。她以前能喜欢上他,今后不是没可能。
只有她好好活着,就有无限希望。
他向来的薄情毒辣在这种时候起了作用,他冷静地把金萌萌可爱的小脸从记忆中抹去,不愿去触碰那个小天使死前的每一件事。
如今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关夜雪再恨他,也没法带着他一起死。
他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和他说话了,没想到有一个清晨,她安安静静看着他,语调沙哑道:“能帮我带点东西吗。”
他坐起来,隐隐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你说,想要什么?”这种她终于愿意和他说话的惊喜感,竟让他生出几分干涩的无措。
她扯了扯嘴角,盯着他眼睛:“避孕药。”
他眼里的笑冷下去,摸了摸她头发,在她耳边一亲,置若罔闻,笑吟吟道:“夜雪,院子里杏树开花了,等结果我给你带一篮上来。”
她趴在窗前,等他快出门的时候,她平静地说:“金在睿,我希望你去死。”
他回头,没有生气,饶有兴味笑着哄她说:“不错的愿望,等我活够再满足你。”
金在睿靠在门边,琢磨片刻,抵不住她和他多说两句话的诱惑,冲她伸出手:“现在,想去看看萌萌吗,你可以给她烧点纸钱,这些东西我可没有给她准备,你这个母亲不管她,她就没人管了。想就过来,来我怀里。”
她脸色苍白,走到他身边,把手放进他掌心。猝不及防狠狠咬上他的下巴,仿佛要咬下一块肉来。
金在睿掐住她下颚,迫她松开,他漫不经心擦了擦下巴渗人的血,笑着叹息:“别闹了,瞧,你现在出门前还得刷个牙。”
他笑着抱起她:“走,去看你女儿吧。”
就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她没法离婚,也许会慢慢好起来呢。要是还有下辈子,一开始他就好好对她。哪怕有那种肮脏的瘾,他再难受也会管住自己。
可他没想到,她用那种决绝的办法结束这一切,连个念想都没给他剩下。
他看着她冰冷的尸体,心里像是被生生剜去一块肉。
他木然走过去,把她抱进怀里,低低不解地问:“为什么?为什么啊?”
她不可能再回答他,从此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关夜雪,也不会有人再对他温柔似水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