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芯见状连忙说道,“你又想领罚了?这困阴伞岂是这样用的?”
“原来这把伞还有名字?”殊守沉不以为然,“这伞既然是师父送给我的,那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我使用自己的东西,还需问过谁?”
夜芯无奈道,“你啊……”
“我啊……就是喜欢为你撑伞。”殊守沉得意的迈开了四方步。
夜芯浅浅的笑着,不知怎的,走在这个人身边时,心里格外踏实。
意料之中,殊守沉又被罚了。
他背着困阴伞,盘腿坐在石桌上。每次领罚,殊守沉都不觉得自己有错,而这次,他更是觉得自己是个英雄。
为美人领罚,本身就是一种壮举,况且……殊守沉憋着笑,领罚过后还有糖吃!
以前是毛孩子时,可以坐在夜芯腿上吃饭,现在……会不会是靠在怀里啊?看来,以后要时不时犯个小错才好!
“混帐小子!领罚可是件光彩之事?你在那疯疯癫癫的痴笑什么!”一声怒吼,从木屋传来。
殊守沉立马板起脸,差点忘了,这老头有透视,而且自己现在的这张脸,没有毛的掩护,喜怒都形于色……殊守沉正了正身子,脸上虽无表情,心里却乐出了一朵向日葵。
吃晚饭时,殊守沉就郁闷了。
木屋里,方桌前,坐了三个人。夜芯在旁边,师父在对面。一时间什么胃口都没有了,半天下来,饭碗都没拿起来一下。
夜芯看看殊守沉,“怎么了?是不是不合胃口?”
“他敢!”师父忽然吼了一嗓子。
夜芯有些担心,这毛孩子每次被罚完,吃东西都是狼吞虎咽的,还从没有过这种时候,莫不是身体不舒服?
夜芯放下碗筷,柔声问道,“是不是下午那会儿,太阳太毒,有些中暑了?”
殊守沉转过头,撇着嘴,憋了一脸的委屈看着夜芯。这张“求安慰”的可怜脸,已经很明显了。
夜芯刚伸过手,想顺顺殊守沉的头发,师父猛的一拍桌子,碗筷都跳了起来,“混帐小子!你到底吃还不吃!你若不吃,就继续去领罚!”
殊守沉实相的端起碗,一口嚼着一个落寞。还好后来,夜芯冒着师父掀桌子的风险,给殊守沉的碗里,夹了一块去骨的鱼肉。
晚饭后,殊守沉没有形象的摊坐在石桌上,对着高空那一轮明月晃神。一双皓目里,满是自我纠缠。
“在生闷气?”夜芯走过来,“师父就是那个脾气,他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才会那样的。眼下,他正在木屋里给你铺床。”
“铺床?”
夜芯笑了笑,“你,介意睡地铺吗?”
殊守沉坐正,看着夜芯,“夜芯,有些话在对你说之前,我想先跟你说一些其它事……”
夜芯问道,“什么事?这么严肃?”
殊守沉提起一口气,缓缓呼出,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低头道,“我叫殊守沉,曾经在湿落谷为晁之扬看守沉池,给人类执行殊死,制造水尸……那些被我杀了的人,都是……都是一些无辜百姓,他们不曾做过恶事,不曾害过他人,有些甚至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殊守沉始终不敢抬头看夜芯的表情,声音越来越小,“这就是我,做坏事,杀好人……我……”
夜芯抬起手,轻轻放在殊守沉头侧,“这些我都知道。”
殊守沉抬起眼,“你知道?”
夜芯点头,“你刚来笑林那会儿,师父就跟我说了这些。那时你在养伤,时长昏睡,师父跟我说了很多关于你们殊守沉的事。”
殊守沉问道,“那……你还愿意收留我?”
夜芯刮了殊守沉的鼻子一下,笑道,“因为我喜欢猫啊。”
“那你喜欢我吗?”殊守沉问道。
夜芯连忙背过身,一时慌了神,“你,你这混小子,难怪师父总说你是……”
殊守沉跳下石桌,拉着夜芯的手腕,夜芯轻轻向后抽离,殊守沉抓得更紧了。
夜芯垂着眼帘,眼神不安的晃动,“你,你不是有其它话要说吗?若是没有,我就回去就寝了。”
殊守沉轻声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夜芯意外的看向殊守沉,“这些话你是从哪学来的?”
殊守沉回道,“是云飞,我的哥哥。它的听力极好,有一日,它从谷人们那里听来的,说是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妻子这样说的。”
夜芯推开殊守沉的手,红着脸,“你,混说些什么?”
殊守沉急道,“我没有混说,我是认真的。”
夜芯问道,“你可知这话是何意?”
殊守沉想了想,“大概就是,暗约私定,同生共死,不离不弃,你爱我,我也爱你!”
夜芯被气笑了,“不理你了!”说罢,自己跑走了,留下殊守沉一个人傻呆呆的站在原地。
休息时,殊守沉拒绝睡地铺,搬了一个板凳放在窗前,坚持要守在油灯旁。师父骂骂咧咧一通后,钻进了黑暗中。
殊守沉趴在窗台上,看着烛光微晃,嘴角挂着笑,眼睛微合,安心的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