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灵活的错身就可以巧妙躲过,继而因为击空的力量失去平衡的布莱克就会丧失优势。
一切都如诺瓦所料,躲过拳头的诺瓦直拳朝着布莱克的腹部轰去,一招将他打退了数步。
“大哥!”肯索尔还是第一次看到布莱克与同龄人近身搏斗吃亏,焦急之下从椅子上站起,一只手摸向腰后。
“没事!”布莱克捂着肚子,吐了一口唾沫,唾沫中带着一点血丝。
大意了。
布莱克暗暗对自己说,可这并没有挫伤他的战意,恰恰相反,他变得更加兴奋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像诺瓦这样的对手了。
他收起自己的骄傲,确确实实地摆好了架势。
这代表着他的全力以赴。
两人一同大喝一声,冲向对方,激烈地扭打在一起,拳脚交错,互相都在对方的身上留下伤痕,布莱克的凶狠在这一刻展露无遗,而诺瓦的风格则倾向于防守反击,两人你来我往,打了整整六七分钟,交手中的胜负基本各半,谁也没有胜过谁。
到了现在,两人早都鼻青脸肿,嘴角带血,各自喘着粗气。
诺瓦脸上的冻疮因为开裂而流血,剧痛刺激着神经,却让他的心更加平静。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痛楚反而更令他心如止水。
或许只因为他已习惯了接受痛楚,得到痛楚。
布莱克深深呼出一口气:“你不行了。”
诺瓦的目光微微闪烁:“你会先倒下。”
布莱克狂笑着再次冲向诺瓦,这一次,两人竟然都没有躲闪,拳头在空中交错而过,轰向对方,布莱克的拳头打在胸口,诺瓦的一拳则直击下颚。
一声闷响,两人同时被打倒在地,看起来好像都昏了过去。
空气重新变得安静,从地上爬起来的黄三发出一声闷哼,他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倒在地上的诺瓦,眼神中还藏着一丝畏惧。
他从来没有见过能和布莱克打成平手的同龄人,一些手段狠辣的成人黑帮打手都不是布莱克的对手,可现在,那个布莱克竟然和这个叫诺瓦·亚当斯的家伙两败俱伤倒在地上。
当着黑帮团伙所有兄弟的面,自己被诺瓦·亚当斯轻而易举放倒,这个事实让黄三感到了深深的羞辱感,恼羞成怒的他鼓起一口气,从地上捡起碎酒瓶,一步步小心逼近了地上的二人。
布莱克闭着眼睛,浑身是伤的他看起来完全昏死了过去,而另一边的诺瓦也好不到哪去。
这是你自找的!黄三在心里恶狠狠地吼道,他举起碎酒瓶,就想要从诺瓦的头顶扎下。
“黄三!”肯索尔发现了黄三的举动,不自觉喊出声来,试图喝止黄三,但被怒火冲昏了头的黄三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
给我去死!
碎酒瓶眼看就要朝着诺瓦的脸上落下,可这时,诺瓦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与黄三对视在一起,那一刻黄三感到一股寒冷彻骨的气息顺着自己的脊骨窜上脑门,令他甚至忘记了呼吸。
他会死。
这一刻,黄三的心里升起这样的念头,怎么抹也抹消不掉。
他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迟迟不敢将碎酒瓶落下去,他的心里不停地在吼叫,他想要将诺瓦杀死,那个执念依旧强烈,可他的手却变得像是不再属于他自己。
“不想死,就滚远点。”这是今晚黑色风衣的男孩说的第四句话,也是真正蕴含杀气的唯一一句话。
圆睁着眼睛的黄三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他不得不承认,他害怕了,那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那一刻,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真的敢举起碎酒瓶刺下去,在诺瓦的头被自己刺破之前,自己就会先死。
为什么会死,怎么死,他不知道。
可他却确信无疑。
哪怕脚下这个男孩已经伤痕累累。
没有理会黄三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从地上站起来的诺瓦一瘸一拐地走向烧烤店,他的右腿膝盖在与布莱克打斗的时候,被布莱克抬腿狠狠踹了一下,因此受伤。
那些从地上爬起来的少年黑帮男孩们都自觉地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肯索尔,默默将手从后腰上抽离。
黑狼闯进灰狼群夺食,最终胜过了群狼。
可他得到了什么呢,也不过就是食物而已。
他不想伤害别人,可他只能这么去做,因为他必须要活下去。
这就是这座岛上的规则,这座岛上,每天都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去,活不下去的人,并不总是因为做错了什么,大多只是因为他们没有能力去活着。
活着,在大多数时候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只要还能呼吸就可以活下去,只要吃饱肚子不生病就还能够呼吸。
可这世上的人们,总还是不断抱怨着生活的不公,生活的不易。
只因为他们想要的不止是简简单单的活着,他们还想要活得更好,更加舒心。
却不知道有些人,为了活下去要付出多少努力,承受多少痛楚。
早已忘记去计较身上有多少的伤痕,心里最害怕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走不动路,只恐惧活不下去。
只有走不动路的人,才会被黑暗吞噬。
黑夜是那么漫长,哪怕第二天朝阳依旧从老地方升起,可这座名叫维格利德的岛屿上,从来没有人见过光明。
诺瓦跛着腿,接过老板给他用大袋子装好的白酒与烤肉,烤肉的温度透过纸袋传出来,让他的手心也终有了一丝温度。
可他依旧是一个人,只能是一个人。
他向外走去,雪花飘零落在街头,落在少年的肩上,打在少年眼角的伤口上,有些冷,有些疼。
男孩走过寂静的街道,手里提着一大袋的东西,马路厚厚的积雪挤进破烂的布鞋,有彻骨的寒冷,走过的脚印有一浅,有一深。
街道两旁的民房,家家户户都亮着灯火,可惜却没有一盏灯,可以照亮男孩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