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拔出银针,攒在手心收进衣袖里,胖子医生连忙抽出手指,想要大叫又不敢出声,强撑着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送饭。
听到胖子医生没有大声嚷嚷,慢慢走远,女孩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其实是在赌博,她有观察过走廊的监控,从那个地方应该不能看清楚蹲下来的医生在做什么,只要胖子医生背对监控,找出钥匙打开病房门,再老老实实地离开,自己就可以在深夜里偷偷溜出病房。
现在,只需要继续等待。
时间悄然流逝,大概又过去了七个小时,女孩一刻没有停下心算读秒,她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悄悄摸到了病房门边,推开门闪身走进走廊。
眼睛里赤金色光芒流转,在医院的漫长生活里,她早就掌握了随心所欲使用自己能力的技巧,她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出走廊,楼层的平面图在脑海里浮现出来,她一路到底,在尽头右拐,她的目的是要在监控人员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进入实验区。
某一次从实验区出来时,她碰巧看见过一间半开的实验室里有个半人高的通风口,她的计划便是在那里暂时摆脱监控。
实验区的白色双扇门紧紧关闭,时间已是深夜,最后一个离开实验区的医生自然有将大门锁好,但医院从来自信病房门的坚固,所以没有人会去加固实验区的大门,它的强度和病房的防爆门没法相提并论。
女孩眼中赤金光束微微闪烁,她小心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引导力量涌出,将那股强大力量凝聚在手心,然后手掌按在双扇门上,猛地推出。
就听见门锁被暴力破坏的声音,双扇门应声打开。
空荡荡的过道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她早就习惯,只不过这还是女孩第一次一个人走上这条路。
恍惚间她似乎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单薄的白色病服,在医生的陪同下一步步向前走着,走过一间间亮着白炽灯光的实验室,忽明忽暗的光线犹如光阴变换,女孩在光影中一点点长大,再回头对视时,已是如今模样。
女孩的眼神晦暗,空洞无光,像是要被尽头的黑暗吞噬。
如果没有姐姐,我应该会变成这样吧。
没有人的陪伴,一个人面对残酷的实验,在痛苦与绝望中被折磨至死。
她闭上眼再重新睁开,眼中只剩坚毅。
“你放心,我和姐姐一定会逃出去的。”
女孩对着空无一人的走廊自语说。
自然没有人会应答,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记忆里那扇实验室的大门。
光包围了她,而走廊里那个只有她能看见的女孩身影,渐渐地消失了。
关上然后反锁大门,女孩迅速打量着实验室中的情况,寻找可以帮助她爬上天花板通风口的工具。
“姐姐,我要怎么上去。”
一道声音在心里响起:“把角落的病床推到通风口底下,然后把托盘推车抬到床上去,扣下车轮固定装置,如果高度不够,就再垫上那个医生们用来监视我们身体状况的机器。”
“了解!”女孩微微一笑,按部就班做完准备工作,然后站上这个自建的高台,举起手抓住通风口的排风罩,用力一掰就将排风罩整个拉了下来。
能力,在这时候还是挺好用的。
女孩想要笑,却不自觉神色黯然。
她将双手攀在通风口的边缘,一鼓作气爬进通风管道,小小的身子在这时提供了便利,管道的前方黑漆漆的,她却不感到丝毫害怕,反而觉得激动与兴奋。
“尽可能找到一间没有人又有窗户的房间。”心里响起姐姐的声音,女孩点头应道:“嗯。”
“呼……”沉稳的鼾声,若隐若现。
“你看他,又睡了。”
泡完咖啡路过的保安人员瞥了一眼靠在椅背上睡得正香的同事,和醒着的另一个保安人员谈笑。
“别管他,迟早有一天他会被院长抓起来处置。”
笑了笑准备坐回自己位置上的保安人员看着睡着同事负责的监控画面,眉头突然皱起,他指着实验区某个实验室的监控,问道:“你看,这是不是有点古怪。”
“哪,7号实验室?”醒着的保安人员从椅子上坐起来,转过头看了一眼,女孩搭建起来的通向通风口的“高台”,实在醒目。
两个保安人员看到这里,都是脸色大变:“喂,这是不是有人跑进实验室去了。”
“好像还真是!”其中一个人惊慌地拍醒瞌睡的同事:“赶紧起来!混蛋!有人溜进实验室了。”
监控室内,打着瞌睡的保安人员猛地惊醒:“啊?啊!”
“废物!”接到监控室电话的坎贝拉斯狠狠将手中的实验报告甩在地上,过了大约五分钟,所有特殊病楼的医生们披着白大褂赶到了他的办公室。
“1806逃跑了,监控室汇报她应该是逃进了通风管道,”坎贝拉斯面色阴沉地吼道:“去保安室领对讲机,给我搜查所有监控摄像头拍摄不到的死角还有通风管道的出口,让监控室里那帮废物给我瞪大眼睛,一秒都不许眨眼,放走了1806,你们就等着代替她做我的实验品吧!”
在坎贝拉斯面前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医生们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忙不迭地答应,从院长办公室鱼贯而出。
外界的人或许不了解,但自己这些人对院长可以说再清楚不过,那个披着人皮的魔鬼,是真的会将医生变成自己实验品的怪物。
院长办公室转眼间只剩下坎贝拉斯一人,他走回办公桌,思索片刻,拿起了桌上的固定电话听筒,接通零号内线:“把那些东西放出来,但别忘记栓好链子。”
太平间里,穿着白大褂、满头银发的年迈老人颤抖着将手指放进嘴中,用力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鲜红血液滴在地上。
血味在空气中飘散开,点亮了黑暗中的一双双猩红的眼睛,贪婪粗重的鼻息声此起彼伏。
终于,到了这一天。
自己已经在太平间里,苟延残喘了将近二十年。
是时候结束这罪恶了。
老人用力按下了手心捏着的开关,一声声门锁打开的声音随之传来。
他将它们,全都释放了出来。
那些畸形的怪物,先是发了疯似地聚拢到地上的那滴血上,争相舔舐渴望已久的香甜血液,很快就将那滴血吃干净了。
但一滴血又怎么可能满足它们的欲望呢。
它们一步步走向老人,嘴里张开锐利的白牙。
老人突然发出凄厉的笑声:“坎贝拉斯,该结束了,该结束了……”
在呢喃不清的声音中,黑暗里的怪物扑了上来,张开血盆大口将老人身上的肉一块块撕咬吞食。
一张工作证因为怪物的扯动从老人的白大褂口袋里滑出,掉在血泊当中,上面姓名一栏赫然写着一串俄文。
“坎贝拉斯”。
魔鬼在黑暗里跳舞,猩红的眼睛里透着对血的渴求,老人背后的墙角半开着一座金属柜,柜中静静躺着一串串特制项圈。
它们本是用来控制怪物的,但老人没有把它们套在怪物的脖子上,他解放出来的是没有拘束的恶魔。
他要亲手毁灭,自己打造的地狱。